灵歌已经率先冲了进去,凌汐池往里瞥了一眼,见哥哥安然的躺在床榻之上,虽然脸色仍旧苍白,可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她能感觉到此时哥哥的体内散发着一股充盈的力量,灵歌已经坐到了他身旁,不敢动他,只是替他掖了掖被子,痴痴的望着他,眼中慢慢的恢复神采,全身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
看着她站着没有动的意思,缥无打趣道:“适才还急得要死要活的,现在干站在这里做什么,不进去看看?”
凌汐池打量了他一会儿,不由分说的拉起了他的手,他的掌心发凉,脸色更是一片惨白,体内有真气枯竭的现象。
缥无脸色一变,却见面前的少女已经闭上了眼睛,与他掌心相对,一股柔和而浑厚的真气透过掌心逼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之中,很快将他耗费的真气弥补了回来。
“你……”他愣愣的看着她,为了替叶孤野植入灵犀,一边还得抑制他体内的神魔引,他确实耗费了太多的真气,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女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冲进去看她的哥哥,而是注意到了他。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面庞上,有些微微入神,可一瞬间,他便反应了过去,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试图将自己的手掌撤回来。
“别动。”少女的声音轻轻的响在了他的耳旁,带着一种让人不能拒绝的魔力。
他的嘴角不自知的露出了一抹笑,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
不一会儿,凌汐池松开了他,向着他行了一个礼:“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必将肝脑涂地以报之。”
缥无看着她,像是重新认识她一般,说道:“你往日不是挺嚣张的吗?怎的现在这样乖?”
凌汐池愣了愣,猛然想起当初去冥界的路上,自己确实整日同他针锋相对,以斗嘴为趣,谁也不肯让谁,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是刁蛮无比,不由得也是怅然一笑。
她发现,那个时候的她已然离她好远。
缥无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咳了一下,说道:“先别急着谢我,这只是第一步,莫要忘了他的体内还有神魔引,我救得了他的身体,却救不了他的心,虽然我用金针封穴的方式暂时将神魔引压制在他的丹田内,但是如今你哥哥植入了灵犀,若是他将灵犀的力量化为己用的话,那他的武功绝不容小觑,一旦神魔引发作,日后能不能将他制住都是一个难题。”
凌汐池好不容易舒缓下来的面容再一次凝重起来。
她再次向缥无道了谢,轻抬步子走到了叶孤野的床前,看着叶孤野的面容和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愿放开的灵歌,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她再也不要让她的亲人再受伤了。
缥无看了她们一眼,伸手捞起了桌子上的一只酒壶走出了门,身一旋,坐在了栏杆上,一只腿支着,一只腿随意的垂下,望着那凄清的细雨,自顾自的饮起了酒,狭长美丽的眼中带着一种浓淡由他冰雪中的冷淡疏离。
“可否借一步说话?”这时,凌汐池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缥无正在喝酒的手一顿,扭头诧异的看着又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少女。
少女伸手朝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亭子,示意他过去。
他虽疑惑不解,还是从栏上跳了下来,乖乖的尾随着她走到了亭中。
直到确定四下无人,凌汐池这才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缥无嗯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
凌汐池道:“神魔引是别人强行注入我哥哥体内的,我想问你,可否能将它引导出来?”
缥无眯起了眼睛,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看着她,半晌,他才道:“你想将神魔引引到自己的体内?”
凌汐池确有此意,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神魔引乃是出自轮回之花,你也知道我体内有轮回之花,我想将神魔引渡到我的身上,说不定我能更好的控制它。”
这段时间,她和萧惜惟想了很多办法,也尝试了许多方式,发现竟然没有比修炼上清引更好的办法来助哥哥化解神魔引的魔性,而修炼上清引最紧要的便是要守心明性,克己慎独,这般境界说来简单,可细想起来,莫说是在这乱世,便是太平盛世能做到的都少之又少,何况还有一个叶伏筠对她们虎视眈眈,思来想去,她觉得这个办法是最为可行的。
缥无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风马牛不相及的叹道:“你的胆子随时都这么大的吗?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终于知道我师弟为何总想把你关起来了,换作是我,我也想。”
“啊?”她一下子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抬头怔愣的看着他。
缥无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晚了,神魔引的功力早已与你哥哥的气血融为一体,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只要他能压制住神魔引他便会没事,况且,你这个想法,莫说我师弟不同意,便是你哥哥清醒过来怕是也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什么?”萧惜惟的声音突然自他们身后响起。
凌汐池吓了一跳,慌忙扭头一看,连忙回道:“没……没什么?”
看着她慌乱的表情,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问道:“结果如何?”
缥无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酒,说道:“我还有心情喝酒,你说结果如何。”
萧惜惟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下来,面露喜色道:“看来这一关算是过了。”
缥无嗯了一声,问道:“对了,两位前辈呢?”
萧惜惟道:“两位前辈说他们年事已高,见不得一些生离死别,只让有好消息的时候再告知他们。”
缥无笑道:“你对两位前辈倒是尊重。”
萧惜惟也道:“十观前辈学富五车,为当世大儒,我这几日与之交谈,莫不为他的学识所折服,曾三次邀他入太学府,可惜均被他所拒。”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缥无淡淡的说了一句,又道:“我与前辈这几日相谈甚欢,前辈这些年闲云野鹤,寻常的名利富贵于他而言只如浮云一般,想要打动他并非一件容易之事,不过前辈曾对我说过,他毕生所愿乃是能开坛授课,教化众生。”
萧惜惟嗯了一声,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
缥无望着叶孤野的房间问道:“你不进去看看吗?”
萧惜惟远远的往房内看了一眼,见灵歌伏在床前,知道自己此时不方便去打扰,说道:“等他好些再去看吧,对了,我吩咐人准备了酒菜,我们许久没有喝过酒了,一会儿定要好好对饮畅谈一番。”
他扭头看着凌汐池,见她面色还是有些难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