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我觉得我们……”
“嘘。”吉尔伽美什伸出自己的食指摆在西杜丽的面前。虽然她现在的脸蛋婴儿肥很明显,但是手指已经开始显现出未来修长有力的雏形了。她示意小姑娘别说话,如果让人发现的话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那样就无法以和平手段收集信息了。
她们现在正躲在一个堆在巷子里的稻草堆后面,旁观两个青年在逐渐暗沉的天幕下一边嘴炮一边打架。
安静聆听了一小会儿之后,吉尔伽美什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开始露出奇怪的表情,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这里是简单的邻居间的人事纠纷,最差也只可能是暗中违法犯罪一类的活动。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听这对话,这两个人居然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邻国武装分子,正在为了信仰不同而引发教义争端。在这个世界当中,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国家并不多,乌鲁克周围全是一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国家,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有着自己独特的信仰和守护神,倒不如说如果没有一个正经的神明庇佑的话,人类本身是很难在诸强林立的环境下生存下去的。
可是道理我都懂,你们干嘛不在自己的国家吵架,非要深更半夜跑到乌鲁克来对着空气传教?
“吉尔,那个人应该来自乌鲁克北边的一个城市。”
西杜丽趴在吉尔伽美什耳边悄声说道,“我能辨认出他们的口音。”
吉尔伽美什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她给了西杜丽的头顶一个爱的摸摸。
虽然由于种种非自然原因她能听懂这些人说话,但是缺乏经验却不能在第一时间辨别出他们的身份,在这方面还是从小跟着现任祭司长搞外交、耳濡目染之下的西杜丽更有发言权。
“我们再听听看他们来到乌鲁克是为了什么。”
然后她们就旁听了一场有关于如何从内部瓦解乌鲁克的、一点也不秘密甚至还伴随着无数争吵的、三岁孩子也能听懂的密谋。
比单纯的三岁孩子机智得多的西杜丽听着听着表情就严肃起来,她着急地拉了一下吉尔伽美什的的袖子:“我们得去告诉梅勒忒斯!”
她一不小心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而女孩子的声线在寂静得夜里显得格外有穿透力。
正在吵架甚至动上手得两个人不约而同得停了下来,他们虽然目测脑子不太行,但是至少五官敏锐。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举着石制砍刀警惕的看向四周,另一个同样膀大腰圆面相凶恶的男人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向着吉尔伽美什他们藏身的地方走过来。
西杜丽倒抽一口气,下意识的抓了一下吉尔伽美什的手,然后下一秒她果断的松开手就想要率先走出去。
吉尔伽美什一把把她拎起来放在身后:“小孩子不要逞能。”理所当然的口气,完全没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高体型。
其实她内心里还是叹了口气,倒是不是因为西杜丽的小小失误,她只是突然认识到不管身边的小姑娘在这样一个孩子的童年十分稀缺的时代表现的有多么的成熟,但是她本质上和吉尔伽美什这个内心年龄无法计较的存在不同,还应该在成年人的呵护下快快乐乐的成长。
显而易见接下来的某些活动可能不那么适合儿童观看。
“王……”西杜丽看上去快要急哭了,她又紧张又惶恐,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刚刚还想要自己出去保护小伙伴结果还被拦下了。在这种不知所措又愧疚痛苦的时候,她的称呼再次变成了恭敬有余而亲密不足的王。
“没关系,别担心。”吉尔伽美什这次没有纠正她的称呼问题,而是轻柔的拍了怕对方的脸颊,拭去眼角的泪水,“你忘记本王之前的话了吗?这种小事我会解决的,你只要老老实实躲在这里瞻仰王的英姿就行了。”
她本意其实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但是西杜丽再一次和王的笑点擦肩而过,反而继续眼泪汪汪一脸悔恨。
就好像她不是一不小心说话声音大了点,而是失手导致受害者死亡然后去面对死者的父母。
吉尔伽美什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小姑娘的责任感有点重,而且事情真的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难以解决。
她挑起眉毛:“你不相信本王?”
西杜丽呼吸一窒,双手捂着嘴巴不停摇头。
然后吉尔伽美什让她稍微往里躲一躲,自己走了出去。
她还有心情跟这两个不怀好意的敌国细作打声招呼:“两位,晚上好。”
我真是个懂文明讲礼貌的好孩子。她给自己点了个赞,和某些史前时代的傻大个土著完全不一样。
傻大个土著之一在升起的月亮的照射下眯了下眼睛,出于谨慎,他没有在看见出来的是一个小孩子之后直接动手,而是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吉尔伽美什极有辨识度的,哪怕是在夜晚都熠熠生辉的金发上。他提着砍刀又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落落大方一点也不畏惧的站在他面前的孩子,低头问道:“你是谁?”
他和一对血红色的眼眸对上了。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汗毛竖起,仿佛感受到一种在野外被猛兽盯紧的危机。
但是这危机感转瞬即逝,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儿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仔细看的话她除了外表格外出色之外,皮肤也比那些乡野中奔跑和玩闹的孩子白皙得多。
“我叫吉尔。两位叔叔你们又是谁?”
“哦……我们是谁?这种问题的答案可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的。”
男人似乎是放松了一点警惕,把刀稍微举的低了一些,但是他仍然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逐渐接近这个还不到他腰部的女孩儿,“好孩子不应该在夜晚出门。坏孩子就应该受到惩罚……”
他握紧刀柄一挥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