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这次的旅程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她抱着恩奇都一边走一边不得不侧着耳朵挺迦勒底御主一路上基本没停下来的念叨。年轻的藤丸先生很是健谈,从历史文物聊到科幻未来,从雪山之上的迦勒底吐槽到不知位于何处的彷徨海,一个小时过去了水没喝上一口喉咙却不沙哑,让人不禁怀疑人理毁灭之后对他最重大的打击是没几个剩下的人类有功夫听他侃大山。
于是寥寥半个上午的路程之后乌鲁克的王身心仍在日本,脑子却被迦勒底长草期二三事搅得浑浑噩噩,好几次忍不住斥一句闭嘴隔了十分钟之后系统再次重启。更何况实话实说藤丸立香讲故事颇具天赋,明明是非常痛苦和艰难又充满了自我怀疑得旅程却被他讲的趣味横生像是在玩一场永远不会迎来安排好得结局的大型虚拟游戏。吉尔伽美什虽然嘴上不提也不参与谈话却渐渐的听的入神。
除此之外搜寻圣杯碎片的痕迹依旧是重点。在这个叫做醍醐之国的地方有关于魔神的传说便是从治下的百姓口中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的。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晓得何处是源头,领主大人从不允许民众随意谈论但越是被禁止的谣言就越是有其存在的土壤。突然有一天消息沸沸扬扬的传递着就连旁侧的领属也有所耳闻。
时逢战乱又妖魔频出的年代魔神的消息不比某处喋血残败的战场更引人注目。
人们麻木的生活着这种将死亡视作等闲的状态让王觉得十分熟悉和不舒服。
正午的阳光从头顶上热辣辣的倾洒下来晃得人头晕目眩道路两旁的树丛深处隐隐有不知名的东西一闪而过又消失不见。迎接一行人的是一位当地的向导,在听到几人谈话的时候自告奋勇上来带路,他的脸上带着过于夸张的讨好笑容,微微弯着腰谄媚的四处指点,是十分平常的普通人遇见实力强大的武士的标准反应。
吉尔伽美什走在他身后,盯着他渗出细汗的后颈半晌,漫不经心的移开视线。
旁边不知为何明明是女性却自我介绍叫做宫本武藏的帅气英灵皱了下眉,小声附在御主的耳边说道:“那人有点像是官兵。”
年轻但是经验丰富的御主不动声色的轻微点头,继续前进着,为了防止他人起疑还特意用兴致高昂的声音继续跟乌鲁克王介绍自己迄今为止的旅程。他一半是随口瞎说转移注注意力,另一半也是真心想要刷一下吉尔伽美什的好感度,不管是作为短暂的同行者还是有机会成为未来拯救人理的助力和旅途见证人,多交一个朋友都不算是坏事。
他的算盘打的劈里啪啦响就差把圣晶石摆在王的面前然后勾引人家回迦,幸好理智和多年从未改变的非酋之力阻止了藤丸立香一时冲动换一个绿方块。他敏锐的注意到,吉尔伽美什现在对于那些日本的妖怪们更感兴趣,于是从善如流的谈到了酒吞茨木玉藻前刑部姬紫式部等等。
谈到了这帮妖怪,就让人想起平安京相簿,这种小故事既不引人注目又不会泄露机密,是一手绝妙的好八卦,唯一的危险是可能会被从者知道之后失去项上人头。藤丸先生习惯于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虽然给关键人物打上了厚厚一层马赛克,但是只要吉尔伽美什有机会去到迦勒底,瞬间就能明白他在讲什么。
前面的向导也跟着听了一耳朵,什么都不了解的人自然听的毫无压力,甚至稍微放松下来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跟着迦勒底的御主打趣。
他们越走越荒僻,领路的男人抹着头上的薄汗,说道:“诸位大人,再等一下,马上就到了。”
他话音一落,眼前忽然暗淡,像是头顶的太阳被整个黑布蒙住,一时的阴凉过后,脆弱的脖颈上忽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嗬嗬怎么……了?”
他捂住脖子,茫然的抬起头。
领主大人规定的埋骨之地,明明还没有到。
那么,出现的不是埋伏的士兵,又会是谁呢?
脆嫩的树梢上斜倚着一位穿着紫色浴衣的妙龄少女,额头上向上翘起的长角招示其非人的身份。美貌的妖怪抬起宽大的衣袖遮掩住嘴角,弯起柔美的双眼发出一串让人脊骨酥麻的笑声。她缓缓抬起另一只胳膊,从怀里掏出朱红色的酒碗,眨眼间便蓄满碧色的酒液。
妖冶的红色眼尾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尾翼,轻巧的眨眨扇子般的睫毛,浓郁熏香的果酒便顺着漆碗的边缘滑下,正好落在仰起头因为诧异而微微张开口的向导的嘴中。
“妾身特地来请你喝酒……好喝吗?”妖怪的说话的语气也是不急不缓的,就仿佛是高楼之上盛装打扮的醉醺醺的花魁,她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吉尔伽美什身上,忽然笑容扩大了一点,露出尖锐的虎牙:“哦呀……这是谁啊?妾身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呢?难难道是和吉尔伽美什王失散多年的兄妹吗?”
她如同是从奢华的床铺上醒过来一般,伸了个懒腰,从树梢上轻盈的落下来,脚尖落地时半点声音都没有。就在她裸露的脚趾尖接触到树林中湿润柔软的泥土的一刹那,浑身僵硬的向导砰地倒了下去,瞪着眼睛一声不吭。美艳的妖怪嗔怒的看了男人的尸体一眼,“真是扫兴,为什么不告诉妾身这酒的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