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雄府,作为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十府一州之一,隶属于“上六府”行列。
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尤其是与江西大余县交界的梅关及之后的梅关古道,其地理位置极为特殊,乃是“五岭”唯一的通道。
这条通道很狭窄,两旁都是高山灌木,要想通过之地,必须要缓步慢行。
若是大军穿行,就更为麻烦了。
山路尚且难走,何况是梅关古道。
此时此刻,这条古道之上,一支大军正排成两排缓缓前行着。
大军皆乃骑兵,一眼望去,绵延数里。
领头之人一身棉甲,头戴尖盔,目光时不时望向两侧山壁。
这梅关古道因是附近山岭之间进入南雄府唯一通道,因而,这领头的满洲八旗参领实在不敢有丝毫怠慢。
“参领大人,这梅关古道,先锋营的素参领早已领兵通过,估计这会应该已至南雄府府城保昌城了,下官以为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要可知大将军已数次派人来催了,让大军全速通过古道,尽快赶到保昌城!若是耽误军机,岂不是……”言及到此,那骑马跟随在一旁的人,冷笑一声。
“哼!哈日朗!大将军那,自有本参领去解释,尔就不必多言了,领好尔的兵马跟随本参领即可!”
“哼!那参领大人就好自为之吧,大将军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作为鳌拜的亲兵营营将左领,哈日朗对于眼前这位参领十分不感冒。
在他眼中,这位镶红旗的参领过于谨慎,甚至谨慎过头了,这般畏畏缩缩的,实在不配为镶黄旗的参领。
若不是自己主子派自己领兵在前,他根本不会离开自家主子身边。
要知道自己乃是征南大将军身边的亲卫营诸多左领当中其中一人,官职虽低于眼前参领,然正所谓宰相门前高一品,其实际地位可是与眼前参领是一样的。
“哼!尊你一声参领大人是看得起你,竟敢如此跟本左领说话,真是不知所谓!尔不过就是一野人女真,若不是主子见你有些本事,你怎能升到如今参领的位置上!”哈日朗冷眼暗自滴咕了一句,扭头就骑马往后飞奔而去。
一刻钟后,哈日朗又领着一人折了回来。
“大将军有令!大军速速加快通行古道!不得有误!违者!斩!”
此话一出,领头的那参领目光微缩,冷冷瞪了那跟随传令兵一起来的哈日朗一眼,最终还是对着传令兵拱手恭敬言道:“谨遵大将军之令!”
…………
一日后。
九千满洲八旗兵以及一万民夫悉数通过了梅关古道。
很快,鳌拜所率领的八旗大军就离南雄府府城保昌城不足三十里了。
而此时,大军行至夸老山附近。
数十名残兵突然窜出朝着大军而来。
“敌袭!敌袭!”
“大将军!我等要见大将军!素尔哈参领……参领阵亡了!先锋营……先锋营全军覆没!”
数十名残兵当中,领头的一名左领见大军严阵以待,立马大声嚷道。
与此同时,他随即掏出一块铜制令牌朝着大军扔了过去,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的确,这些残兵此刻实在是太过狼狈了,不仅身上的棉甲因狼狈逃窜,不得不脱掉,就连头盔也在路上扔了,现在能够证明身份的,也就剩下这块铜制的腰牌了。
再说此刻,待到一番检查确认后,那领头的左领仅着内裳便随着那领头在前的参领往后方中军而去。
作为“朝廷”的征南大将军,鳌拜不可能领兵在大军的前方引路。
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是一军主帅,怎能去当一名“先锋官”。
何况鳌拜也并非莽夫。
作为伪清顺治钦定的四位辅政大臣之一,早年跟随诸位伪清亲王贝勒南征北战,自是勇勐过人且老谋深算。
如此,他自然不会去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再说此刻。
中军亲卫营。
鳌拜在数百名亲兵护卫下,缓缓前行着。
突然,两人骑马飞奔而来。
在见过两人,听完那左领的回禀后,鳌拜默不作声,然现场的气氛却是出奇的紧张压抑。
众人知道,鳌拜此举正是异常生气的表现。
果然,片刻后,鳌拜大发雷霆,骂道:“混账!素尔哈竟至本帅损兵折将,他该死!该死!来呀!立刻将这败军左领连同那数十名贪生怕死逃离战场者砍了祭旗!”
“大将军!大将军!饶命!饶命呀!”
面对那名左领的求饶,鳌拜根本不理会,他大手一挥,立刻就有亲兵上前,将那左领给砍杀了。
然事已至此,鳌拜也深知广东的明贼不简单,于是,他收起了此前的不屑,开始重视其这股明军来。
“去!立刻传令,大军在前方选择合适之地扎营!”
“派遣大量斥候,去将明贼的底细给本将探查清楚!”
…………
南昌城。
也就在鳌拜穿过梅关古道,率领麾下兵马行进至南雄府境内时。
坐镇此地的伪清五省总督,洪承畴也在组织汇集到此地的两省四万五千绿营兵马。
他一面下令,先让江西巡抚董卫国领两万人马先行南下,一面又开始催促长沙城的四万绿营兵尽快南下。
至于主将自是湖广总督李长庚。
而泉州那边,福建总督李率泰领兵两万已然开始南下攻潮州。
而驻守在温州的浙江总督赵廷臣也统兵两万,被洪承畴派去对付延平郡王郑成功。
此时,南昌五省总督行营内。
洪承畴一身一品官袍,头戴红顶戴,正坐于桌前。
桌上堆放着数十本文书,左右各站着一幕僚,皆都是他多年的心腹。
“复之,此文书你且看看……咳咳!”洪承畴刚拿起一本文书递给恭敬站在左侧的一中年男子,就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
而且,此时洪承畴的咳嗽越来越厉害,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