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死他。”彭小满对着窗外夜色,做了个恶狠狠地掐脖子的动作,吸气呼气,反复多次,最后还是猛地挡上眼睛,低下头去呜咽:“......靠。”
李鸢给他打电话,彭小满没看就接了:“喂?”
李鸢抹掉脸上的水,依靠在餐厅厕所的洗手池子边,乍然很愤慨,愤慨为什么每次给这小子打电话都能感觉到他在哭,故意的么?哪门哪派的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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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彭小满折回房里,抽了两张纸巾堵鼻子下方,狠狠擤了擤,“不说话,我挂了啊,浪费什么,电话费。”
“话话话。”李鸢叹口气儿:“你别挂。”
“恭喜,少侠,当姥爷,啊。”彭小满委屈猛了,停下眼泪便生理性的抽抽起来,很有规律,完全停不下来。
“客气客气,满月了请你吃喜糖。”李鸢轻轻贴着收音器问他:“你那什么动静?”
“打,抽抽。”彭小满捶捶心口,企图物理控制,“哭完,打抽抽,小孩儿,哭完那种,打抽抽。”
“你那叫,过度代谢二氧化碳。”
彭小满想掐他痒痒肉:“你怎么什么,逼,你都能,装上呢?所以,我要怎么,才能,停下来啊?”
“憋一会儿气试试。”
彭小满不疑有他地闭气闭了十五秒,一张嘴,照抽抽不误,“滚,江湖,骗子。”
李鸢觉得有他真好,总那么容易就让自己忍不住笑。
“你这个点,不应该,在上,晚自习么?”彭小满仰躺进床里,撑着脑袋:“我天,抽的我,眼冒金星。”
“逃了。”
“靠,胆大,你还想,不想走——”
差点儿就说,你还想不想走保送啦。
“我想什么?”
“我说,你不想,好了。”
李鸢脑子一抽来了句“我不想好了,我想你了”,膈应的彭小满立马不抽抽了,翻身进被窝里笑得打颤。
李鸢这才静下来问他:“你今天又是怎么了?”
彭小满删繁就简给复述了一遍,摘去了彭俊松的那些口不择言,把故事变得就像手欠扔了他宝贝,活该被骂一顿还委屈的不行似的。他不是在害怕李鸢担心,而是在下意识维护彭俊松的形象,其实父亲也是个门面招牌,谁都不希望这个角色在外人眼里,存有瑕疵。
关乎这点,李鸢和彭小满一定是共通的。
“你呢,听着也老大不高兴的,又装什么深沉呢?”彭小满问李鸢。
“我是——”
“小鸢。”
林以雄找来了厕所,李鸢的烟正青烟缕缕地捏在手上,给迎面抓了个现行。
“等会儿打。”李鸢随手触掉挂机键,放手机进裤兜,站直,把燃着的烟按灭在洗手池子里。
林以雄不是不知道,“少抽,年纪轻轻的,才多大啊?”
“嗯,在戒。”
“在戒还抽这么欢?我这老支气管炎还没唬住你是吧?”林以雄进隔间先上了个厕所,“要不戒,我看你还得三根儿一块儿抽是吧?”
李鸢撑着洗手池,低了下头:“不是,就是突然有点不爽。”
隔间里半天没动静。
“爸?”
“不爽我跟她领证。”
“不爽我让你说的时候不说,你现在说。”
林以雄提着裤腰从隔间出来,右手不是很方便,皮带尾老穿不进皮带头的眼儿里。李鸢看得难受,走过去低下头,找准了孔位,替他穿好。
“也是到不说不行的时候了。”
李鸢抬头盯了他两三秒,歪头笑笑:“你别告诉我仇阿姨她也怀孕了。”
林以雄不说话了,沉默等于肯定,李鸢彻底服了。
全世界他妈都在怀孕。
比了拇指给他爸:“老当益壮,您够可以的。”
林以雄低头抿着嘴。
“我说。”李鸢深深蹙起眉:“您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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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好了么?我不是说你们俩领证,我说这孩子。仇阿姨也快四十了吧?能没风险么?你俩经济能力很好么?你身体条件很好么?生小孩儿随随便便么?不花钱花精力喝风就养的大么?”
“生你的时候条件更次,不养把你慢慢养大了么。”林以雄说。
李鸢生给气笑:“所以您还觉得挺心安理得?给不了小孩儿好的条件还是他们的错么?”
“不是心安理得。”林以雄摇摇头:“是我和她,都想留着这个孩子。”
“行,一疯疯一对儿。”
林以雄蹙眉,口吻不悦:“我在好好跟你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我难道没有我的难处么?你想到的东西我会想不到么?”
李鸢点头闭上嘴,腮角正一突一跳。
“我和她都年纪不小了,领证也就是搭伙过日子的事儿了,有个小孩儿,至少以后退休了干不动了,还能留身边防个老。”林以雄叹口气儿,“小仇家蓉蓉是女孩儿,以后长大成人自然也要嫁人。我们俩就在家守着个孤零零的空房子么?”
李鸢刚想张口说什么。
“你想走,我倚靠不上,也留不住。”
也许是话到了份上,李鸢在林以雄眼里竟看到了一瞬沉痛的悲伤。但这也不能平息李鸢心中倏然涌生,令他头脑发蒙的释然和沮丧。眼眶一下滚热了,视界模糊,李鸢快速地背过了身,仰起了头。
更多时候,李鸢的抗拒是一种耍无赖似的本能。林以雄被认定是怯懦无能不作为的一部分里,饱含着他对李鸢的包容、着紧、自由与迁就。李鸢正是因为有所察觉,才一直能和他相安无事地共处,把他放在心不起眼,很少打理,却很深很深的地方。
不说爱,是因为关系不好,是因为难启齿,却并非没有。血浓于水,相依为命,这个事实早就客观存在。李鸢一直以为自己不管是姓李还是姓林,远走还是留驻,林以雄都会紧紧地抓着他不放,始终嬉皮笑脸地叫自己给他养老,叫自己别老向着李小杏,叫自己别忘了他永远是自己爸爸。
结果李鸢今天才知道,林以雄比自己放弃得早多了。在自己千遍万遍漫想未来,因深深踟躇着要把林以雄置于什么样的位子,而无比愧疚而苦恼的时候,林以雄却已经早不忧心于这个问题了。
我迁就你的自由,是绝对自由,再不干预。
我为此早提前做了别的打算。
你不必担心我拖累你了。
你想去哪儿真的都可以了。
高兴么?
彭俊松在房外轻轻敲门,彭小满不应,在被窝里悄悄按掉了通话键,挂了李鸢匆忙间没挂上的电话。
彭俊松拧开了门锁,屋里一片昏暗,床上隆起一个山脊。他走到床边坐下,弓腰凑近隆起处,珍而重之地低头致歉:“小满,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拍了拍,一如平常的宽厚温柔,“爸爸和你道歉,原谅爸爸吧。”
手心下的人一颤颤的,才听见有轻微的抽噎声从被窝里传出来。
彭俊松心痛的难以言喻,以为是自己的错,俯身抱住了彭小满:“对不起小满,真对不起。”
彭小满在被窝里咬紧了牙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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