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随随便便定下的交易看起来好像儿戏一样,两个人却都没有要违反的打算。
安室透自觉再这样打探下去会真的让对方心生怀疑,得不偿失;而草野朔觉得如果对方当不了合格的调查工具人,和他就没什么好说的。
各怀鬼胎的打算让局面趋向于微妙的平衡,各自在书房里安静地寻找起线索。
“我这边好像有点收获呢。”一段时间后,安室透拿着翻出的几张手稿走过来,“从这几张手稿来看,中尾先生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太好。”
草野朔借着手电筒的光随意地扫了两眼,上面的字迹看起来有些狂乱,多为一些破碎的、无法连成句的单词。
“可能是发狂的时候留下的只言片语吧。”他不感兴趣地问,“所以,找到平面图了吗?”
“该说什么好……”安室透笑着从中抽出一张手绘的图样,却没有要递给他的意思,“幸不辱命,现在我应该拥有交易的资格了吧。”
哦,真的找到了嘛,在调查工具人这方面勉强算是初步合格了。
“太斤斤计较的男人可不会受欢迎。”虽然这么说着,草野朔仍然确认了交易的有效性,“你想知道什么?先说好,我这里能用作交易的东西可不多哦。”
安室透将图纸递给他:“诶?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把这句话送还给你比较合适呢。”
草野朔接过图纸,首先找到书房的位置,将面积与图纸上标注的尺寸相对比。
虽然可以使用侦查技能把房间一个个看过去,但想想他今晚的运气……选择找平面图是个明智的决定。
安室透没有干等在旁边,中尾龙一用来监控地下室的设备并没有被拆除,他试着重启了一下,半晌后摇摇头:“设备被人为地破坏过,硬盘也消失不见了。”
“是吗?”草野朔心不在焉地回答,“想也知道,肯定是被警察取走调查了吧。”
“如果是警察,没有必要连设备也一起破坏。”安室透反驳道。
草野朔眨眨眼:“那就是它恰好拍下了什么不该拍的东西,别人当然要毁灭证据咯。”
他的表情十分自然,让人完全看不出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用开玩笑的语气讲述真相。
作为破坏监控的罪魁祸首,草野朔表示,中尾龙一满脑子献祭的事,并不认为自己会失败,更没机会留这样的后手,那些警卫受到控制……也只有他有机会干这种事。
虽然红外摄像下的画面并不清晰,但要是被警方发现他和爱尔兰来过地下室,也是一件麻烦事,他那个时候还没开启主线,当然不能放任这样的破绽。
“嗯?真相竟然是这样吗?”安室透没表现出他信还是不信,“毕竟发生了那种骇人听闻的事,因为发疯而想要带着宴会上的所有人同归于尽,怎么想都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一般人确实理解不了。”
狂信徒嘛,和正常人已经不能算是同一个思维……甚至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草野朔比对完尺寸,意料之中地,书房的面积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想想在这栋宅邸中作为陷阱的地下室,作为研究室的书房,中尾龙一选择将暗室设置在第三个地点似乎也很正常。
“笃定地寻找暗室,并且十分确信警方在搜查时略过了它,总觉得你好像很了解这个案件。”安室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作为情报人员无法抑制的好奇心作祟,让我无法对这么有趣的事置之不理呢。”
“我也无法确定真的有暗室在,把我当成纯粹的经验主义者好了,通过经验判断,我觉得这里存在这种东西。”
这种经验主义,其实可以称为调查员思路……或者说,跑团经验?
“完全不说是有关什么的经验啊……听起来就很可疑,不过姑且还算说得通。”安室透跟着他一个个比对其他房间的尺寸,“假设存在这样的密室,为什么这么确信警方会略过呢?”
“猜测一下警察的思路好了。”草野朔漫不经心地分析着,“无论是发疯纵火,还是地下室疑似虐杀的肉块,不管多么骇人听闻,在他们看来,最终都只是一名罪犯在犯下罪行吧。”
安室透反问:“我倒是有听说一些包含玄幻色彩的传闻,难道是另有隐情吗?”
“哈哈,怎么说呢,中尾先生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罪犯罢了。”草野朔笑起来,“只是对于我来说,比起因为精神出问题而错把迷信当现实,我更倾向于他要做的事本身就会让他逐渐走向疯狂。”
身为在科学世界观熏陶下培育出的警察,会自然而然地认为中尾龙一是精神先出现问题,才错把传说神话当作现实,并试图通过犯罪行为实现他的幻想。
实际上应该反过来才对,他先是接触到含混不清的神话,为了完成召唤,为了理解神话中的一切,他的理智才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侵蚀而变得疯狂。
原来如此,是将因果关系和动机顺序全部倒置了吗……
即使草野朔说得十分模糊,安室透也在第一时间捕捉到这里面的差异。
但这种思路也意味着,要从一开始就承认这起案件中的确存在超自然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