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标记被人为地挪动过。
当警方宣布出这个线索,很容易就在人群中引起一片瑟瑟的惶然。
一些人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内田麻美,还没等其他人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位同样一直保持沉默的女性就率先开口了。
“森同学没有来,是我负责的舞台道具检查。”内田麻美轻声道,“千鹤在开演前还向我确认过一遍,标记是否都在正确的位置上,是吧?看来目前我才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了。”
她无视了人们讶然的视线,撩起一侧发丝挂在耳后:“即使没多少人相信,我至少也要说明清楚情况,在我检查的时候,我可以确认标记的位置是正确的——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点就是了。”
内田麻美好像是想清楚了什么,比起先前苍白的沉默,整个人看起来释然不少,她看向工藤新一:“工藤君,你也认为我最有可能是凶手吗?”
“我只会相信真相。”工藤新一认真地看着她,“不管是谁,我一定会找出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
“有你这句话在,我也能放心一点了。”内田麻美一甩头发,竟然也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关于标记的事,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事全部拜托你了。”
森真哉略有不忿地道:“你不会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才故意表现得这么坦然的吧。”
鸣瓢站在一边观察着嫌疑人之间的争锋相对,百贵环视现场,缓缓开口:“除此之外,好像有两位……”
“啊!抱歉,警官先生,我忽然发现……”宫野明美忽然插话,面带歉意地说,“我好像有能够证明内田小姐清白的证据。”
草野朔平静地问:“那你是怎么发现的?这种反常的情况,警方和医院方面不可能注意不到。”
“他是毫无疑问的自杀。”山下千鹤幸福地笑起来,“虽然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在警方确认立案后,他的尸体被安排送往殡仪馆……我把就把它偷了出来。”
“一旦来到我手中,它就又变得那样鲜活、富有生命力……啊,那一定是那颗心里残留的,对我的爱意吧……只有这个奇妙的种族,才能保存下爱的结晶……”
草野朔很自然地过滤掉无关信息,提取出他想知道的重点:“那颗心脏现在还能跳动吗?”
“当然,你很好奇吗?”山下千鹤好像很喜欢这个话题,“我会带着你的尸体去见他的,我一开始就是要这么做,好奇的话,站在那里乖乖地迎接死亡就好了!”
看她现在的表情,还有之前的表现,与其说是爱那个死掉的男朋友,不如说是爱那颗即使死亡,也能砰砰跳动的心脏——以及带来这些特异之处的,沼泽人的身份。
在剧本里,是由女友扮演了率先成为沼泽人的角色,她在亲眼见证了“自己”的死亡后,决定选择以自己的死亡结束罪孽。
所以在现实中是反过来的吗?
扮演着意外看到死亡过程录像带,因此觉察到不对,最终选择自杀角色的人,变成了对方的男友。
草野朔冷不丁问道:“剧本里究竟还剩多少内田麻美自己的东西?”
剧本名义上的作者还是内田麻美,对方真的对沼泽人一无所知吗?
听到这个问题,山下千鹤无趣地别开视线:“麻美知道我男朋友自杀的事,是我请她替我写下这个故事,又哭着央求她不要将真相宣扬出去……啊,用的好像是‘虽然想用故事纪念男朋友,但不想接受别人怜悯的眼神’这个说法。”
说到这里,她抱怨道:“明明写到自杀结局就好了,真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加上那个俗套的、两个人一起对抗反派的剧情。”
是因为被虚假的悲伤所欺骗,想在剧本里加入充满希望的内容,以此来安慰她,想让她能从中走出来吧。
没想到本人这么不领情,草野朔不禁感慨道:“你还真是本性恶劣啊。”
看来内田麻美和他的任务没什么关系,暂时不需要再关注她了。
山下千鹤不满地看过来:“杀人凶手没有资格这么说。”
“你已经问了很多了。”她不耐烦地转过身,戴着绸缎手套的手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指,“是不是该遵守承诺,乖乖去死了?”
“诶,这么快吗?还是麻烦你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吧。”草野朔直起身体,“剧本里的侦探,因为毫无防备地亲密,早就在无意中变成了沼泽人……”
“山下同学,那你呢?”他歪着头问,“你觉得过去的‘你’,真的已经死了吗?”
宫野明美举起手中的摄像机:“因为今天是朔君第一次登台,作为姐姐的我好像有点兴奋过度……总之,我拍了很多录像,多到把存储卡都全部塞满了。”
这是她和草野朔提前商量好的借口,虽然不太清楚对方到底想调查什么,但她仍然尽力把后台都转了一遍。
表面上看起来是草野朔在后台无所事事地发呆,但实际上,那是他在通知宫野明美接下来调查方向的暗号。
当看到他盯着内田麻美的背影发呆时,手持摄像机的宫野明美就悄悄跟了上去。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在内田小姐去检查舞台的时候,我好像有拍到相关的画面。”她眨眨眼,“只要找到那一段录像,说不定就能找到真相呢。”
宫野明美在后台乱逛那么久,在命案发生后还没有被第一个怀疑,这都要多亏前面有几个更明显的人吸引注意,以及话剧社的社员们本来就要到处跑来跑去地进行准备工作,她混在其中也不算出格。
百贵严厉地注视着她,然而对方也只是更加抱歉地笑了笑。
“真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耽误你们破案了。”
在这位精明的警官面前,恐怕拖延不了多久,宫野明美想,希望这能给朔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她的计策的确起到一定效果,百贵接过她手中的摄像机,即使对她有所怀疑,仍然当场叫了警察一起观看。
鸣瓢站在他身后,皱着眉头,直觉告诉他似乎忽略了什么,但作为唯一留下直观影像记录的证据,摄像机录下的内容的确很重要……
他们很快找到时间接近的那段录像,点击播放后,录像中很快出现了内田麻美的身影。
“直接拉到最后她离开的时候。”鸣瓢忽然打断道,等警察拉到相应的位置,他观察了一下,指着画面上的地标,“虽然看不到吊灯,幕布也紧闭着看不到观众席,但如果拿侧面的道具做参考……”
百贵点点头:“标记在这个时候是没有移动的。”
如果内田麻美的嫌疑也被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