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罗德·雷契尔的问题很直白,但对草野朔而言,却十分……不好回答,至少此时是这样。
从最表面的情况来看,由贝尔摩徳扮演的那位女佣小姐已经将手提箱放入车辆的后备箱,自行离开了。
从本质来看,草野朔有九成九的把握布罗德其实要找的是他自己——但不巧的是,他现在并不是女佣,而是大明星的女儿,克丽丝·温亚徳。
总不能直接告诉布罗德,就在刚刚那段时间里,作为对方目标的自己已经更换过易容,现在就站在对方面前,只是他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虽然还不能确定布罗德·雷契尔这个人是否可信,但目前来看,对方至少不怎么可靠的样子。
在这段时间内,布罗德看起来似乎在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但逐渐放空的眼神与垂在身侧不断磨蹭的手指,已经出卖了他心中生起的不耐。
草野朔状似轻抿一口香槟,实则酒液并未沾唇:“抱歉,雷契尔先生,我只是有些惊讶,您竟然会四处寻找一名……平平无奇的女仆。”
话音刚落,就见对方面上原本细微的不耐之色变得更加明显了一点。
可以说是几乎完全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这样行事直白、情绪外露的人,行踪却十分飘忽不定,身上还有些目前难以解开的谜团……
好吧,也许这个世界上就是什么奇怪的人都有。
“我有点事要找她。”正思索间,只听到布罗德强忍着不耐同他对话,语气中却仍带出几分生硬,“至于什么事,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建议你别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能参加这场晚宴的都是人精,从本来被其他人认为已经任性离场的布罗德·雷契尔忽然再度出现,并主动找克丽丝攀谈时开始,不少或明显或隐晦的视线就都投向这里。
大概他的姓氏足以支撑这种任性,布罗德实在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于是,发现年轻的温亚徳小姐与雷契尔先生之间疑似出现矛盾,原本还在谈话的众人视线不受控制地向这边瞟来,暗地里围观得更加欢快了。
想到明天报纸上可能会出现的报道,草野朔一时有些想象不出贝尔摩徳的反应。毕竟人家才刚走,就弄出些幺蛾子,好像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怎么会这样不解风情?每个人都维护自己秘密的权利,雷契尔先生。”草野朔微笑道,“事实上,那位小姐替我去车里放些东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在他拖延出的这段时间里,以贝尔摩徳的能力和速度,肯定早就已经离开这座庄园了。
得到回答的布罗德点点头,接着便干脆地绕过他走向停车的庭院——还没等众人因为温亚徳小姐与雷契尔先生当众翻脸而感到兴奋,便见布罗德忽然顿住脚步,忽然转头问道。
“哪辆才是你的车?”
四周忽然出现一瞬安静,导致这一嗓子怕是喊得周围人全听见了。
“……银色的那辆兰博基尼。”
草野朔抬头看向富丽堂皇的天花板,明天洛杉矶娱乐版的新闻会怎么写,他一点也不清楚。
但对于当下的情况而言,这一点暂时不重要。
贝尔摩德早已离开庄园,草野朔不可能向对方揭下克丽丝的假面,布罗德注定无功而返。
就连那位被顶替的女仆小姐本人,现在都还在医院输液,他可没法再马上给对方变出来一个。
挂着高深莫测的神秘微笑,草野朔以极强的心理素质无视了那些若有似无的视线——
这群人看的是克丽丝·温亚德,和他草野朔有什么关系!
但是不得不说,为人设中添加一些神秘要素,有时候的确能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
只要挂起标志性的神秘微笑,许多人便条件反射地认为,从他口中一定问不出任何东西。
短短几天时间,温亚德母女在外界的风评很快趋于一致:
她们往往对涉及到自己的事守口如瓶。
得益于这点,草野朔还能颇感清闲地站在休息区,仿佛要将手中那杯压根不需要醒酒的香槟醒到天荒地老——直到布罗德·雷契尔终于无功而返,独自推开大厅的门。
他的目光同其他人一起无声地落在对方身上,却没在布罗德脸上看到哪怕一丝无功而返的沮丧。
“温亚德小姐。”布罗德一反离开前对他不耐烦的模样,清俊的脸上挂起合格的社交笑容,快步向他走来,“抱歉,请您务必原谅我刚才的失礼……还有,十分感谢您刚才的帮助。”
草野朔摇晃酒杯的手顿了顿,杯中淡金色的酒液已经被他摇得几乎不再起泡、
看对方现在明显已经反应过来的样子,一定是在庭院里发生了什么。
……是有人告诉了他什么事?还是发生了什么科学与柯学都无法解释的现象?
总不可能是他自己暴露,草野朔对自己高达80的表演技术,和经过贝尔摩德检验的毫无破绽的伪装还是挺自信的。
见草野朔只是朝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出什么期待中的回复,布罗德显然有些焦急。
“事实上,我刚刚忽然见到了我的缪斯在对我招手……”
他上下打量着草野朔,热切的眼神中透出些许熟悉的狂热,鲜明外露的肢体语言无一不在说明一件事。
仿佛他忽然发现刚刚自己还爱答不理的克丽丝,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变成了永恒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