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知脸色已是青白中透着沉黑,如果不是此时有这么多人在,他只怕已经把桌子都掀了。
他目光如刀锋般看着南曦:“你想干什么?”
“父亲别担心,我并不想干什么。”南曦漫不经心地扬唇淡笑,“今日只是想跟各位探讨一些事情,比如说,方才我听到有人说我娘休夫一举惊世骇俗,若以常理来看,似乎的确是的。”
众人沉默地看着这位相府嫡女。
“可世人总是如此不公平,对手握权力的人盲目偏袒,对弱势一方盲目打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公平和正义?”南曦淡笑,清丽精致的眉眼染着讥诮,“世人皆知我爹当年一贫如洗的时候,是我娘不离不弃,供他吃喝,供他银子读书赶考,供他银子铺路升迁,还供他银子纳一个个小妾入府,生下一个个庶子庶女。”
南行知脸色涨红,觉得狼狈又难堪:“南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父亲心里清楚,在场的应该也知道。”南曦语气淡淡,“所以父亲今日功成名就,光宗耀祖,手里有了权势,就可以说委屈了李氏,想要娶她为平妻,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你委屈了我娘多少?”
她转头看向南行知:“外人都说我娘出身商户,配不上你,父亲心里也这么想的吧?所以任由外人诋毁而从不会为我娘辩护一句,如果今天我说你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父亲会不会觉得我大逆不道?”
南行知怒吼:“你给我住口!”
“我知道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父亲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可你们依然赞成。”南曦淡笑,目光轻飘飘地看着众人,“因为在座的各位其实跟父亲一样,满嘴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虚伪至极!”
这番言语显然激怒了在场的大多数人,众人纷纷面露愤怒之色:“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
“简直一点教养和规矩都没有!”
“怪不得南相偏心,南家这位大姑娘实在是言语粗鄙,让人喜欢不起来!”
“我倒觉得南姑娘性情坦率,敢言真话。”席间一个男子端起酒盏抿了口酒,淡淡开口,“急于恼羞成怒的,大概就是被她这番话说中了而显得心虚的人吧?”
众人脸色一变,不善地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坐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自斟自饮,神色淡漠:“世人大多虚伪,十年圣贤书也读不来一个真正正义的人,功成名就之后便是娇妻美妾,左拥右抱,自己薄情寡义还容不得旁人说真话,否则就是粗鄙,就是惊世骇俗……孔夫子的圣贤书就教出了你们这群伪善又自欺欺人的善变小人?”
“你——”
“闹够了没有?”容毓搁下茶盏,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在座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一凛,再也无人敢随意开口叫嚣。
摄政王一直没说话,他们都快忘了厅上还坐着个煞神。
“南夫人休夫一事,虽历来发生得不多,但本王觉得可行。”容毓淡漠不惊地说着,偏头看向皇帝,“皇上觉得呢?”
容楚云面沉如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酒盏,第一次感觉到了骑虎难下的愤怒和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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