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有过逃跑的前科。
他刚下乡三个月的时候就因为受不了农活的苦,跑过一次。
从那以后,队上就对他限制比较多。
比如不给他探亲假,也不轻易批准他去镇上或县里。
白天,他几乎连出大队的机会都没有。
要跑,只能是晚上。
首先发现陈默不见了的,是跟他同屋的周曙光。
很快,知青点的人都被吵了起来,队上也被惊动了。
宋子瑶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陈默借钱的目的是想逃跑。
她说了这件事,老支书立刻道:“既然借了钱,应该就是想去县里坐火车。”
然后交待大队长道:“你带着民兵沿着大路问问看有没有出现过狗叫,然后回来报我。”
往县城的大路沿路都住的有人家,如果陈默经过,肯定会出现狗叫。
没多久大队长就带着人回来了,却道:“问了好几户,都说狗没叫过。”
老支书叹气道:“那他一定是走的山路了,这么黑的天,可不要迷路了才好。”
“今水,你去把今贺叫来,你们开着拖拉机直接去县里,叫上县知青办的人跟你们一块去火车站堵人。”老支书又对几个民兵道:“你们跟着我上山找人。”
谭今水立马道:“支书,你年纪大了就别操心了,让今贺去县里就行了,我去山上。”
“放屁!”老支书虎眼一瞪,“敢瞧不起老子?!”
谭今水讷讷道:“没......没有。”
老支书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赶紧行动。”
谭今水没办法,只好又多叫了两个民兵跟着老支书。
知青点的知青们虽然没有出去找陈默,但也都无法再安心入睡,而是围坐在一起等消息。
这会才半夜十一点,但大家好像都有预感,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一个多小时后,山上就有人下来报信,说是发现了陈默的一只鞋子。
知青们都大惊。
陈默难不成遇害了?
好在报信的民兵道:“放心,只是看到了一只鞋,没有发现血迹。我回来是想多叫些人,尽快把人找到。”
王一光立马道:“我们也跟着一块吧。”
民兵想了想,同意了,“那你们跟我一块去拿枪。”
刘清萍忙道:“我们也去。”
民兵立马喝道:“不行,你们女同志去了只会添累赘!”
刘清萍皱眉,“民兵同志,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平常我们也跟男同志一样的下地干活,怎么就成累赘了?”
民兵被噎得说不出话。
王一光劝道:“刘清萍同志,你们还是就待在宿舍等消息吧。”
宋子瑶也道:“是啊,我们还是不要添乱了。”
刘清萍却是铁了心要去找人,“这不是添乱,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更何况陈默同志是我们知青的一员,给大家添麻烦,我们也过意不去。”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让人无从反驳。
民兵不耐烦地道:“算了算了,你们爱去就去,记得不要落单就是了。”
说完,就转身而去,打算再去叫几个壮劳力。
宋子瑶实在不想上山。
不是她冷血不担心陈默,而是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可刘清萍带着其他几个女同志跟打了鸡血似的,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算了,去就去吧。
跟在后边,尽量不添麻烦就是了。
胜利大队后边的山海拔不算高,人一般在外面一圈活动,也没有野兽什么的。
但往里,就是深山老林了。
据说深山老林里猎物多,还能挖到人参,灾年的时候不少人都被逼着往里跑。
不过十个当中,有两个能活着出来就算不错了。
陈默要走山路去县里,走外围就可以,不过老支书他们却并没在路上发现陈默的痕迹。
反而在一个山坡上,看到了陈默的一只鞋。
也不知是陈默急慌慌跑丢了一只鞋,还是一脚踩空滚下了山坡,不过附近没发现野兽的痕迹,令人心安了许多。
宋子瑶跟在知青们的后面,跟着大家一起喊着陈默的名字。
老支书听见,皱眉道:“那些女知青怎么也来了?”
民兵队长缩了缩脖子道:“......非要跟来。”
“胡闹!”老支书气愤不已,狠踢了民兵队长一脚,“去把人送回去!”
民兵队长叫苦不迭,听话地去了,却在心里使劲埋怨没事找事的女知青们。
知青们这边,刘清萍建议道:“我们三个人一组,分头找人吧。”
王一光同意:“不过女同志不能单独,起码得跟一个男同志。”
“好!”刘清萍安排着,“周曙光,你带着宋子瑶和廖红梅往那边去吧。”
文雪道:“我想跟子瑶一组。”
刘清萍皱眉道:“咱们是在干正事,谁跟谁一组不重要。大家抓紧时间行动。”
话都说到这份上,宋子瑶也咽下了想说的话。
廖红梅撇了撇嘴,以为谁想跟她宋子瑶一组呢?!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电筒,照得林子里很亮堂。
只不过陈默就跟蒸发了一样,除了那只鞋,便什么踪迹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