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笙,就算你才是顾家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你妈将我从小养大,她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我,你根本就不该回来,她的身边早就没了你的位置!从出生起,你的每一寸血肉,包括你顾家千金小姐的身份,都是为了我的锦绣人生铺路的!”
“阿笙啊,妈妈答应你,只要你替曼妮坐七年牢,妈妈一定立刻安排你的养父住最好的病房,立刻找全华国最权威的医生为他做手术,妈妈求求你了,好不好?”
“顾燕笙,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不是你?为什么变成植物人的不是你?为什么快要死的人不是你?!”
……
梦里白光乍现,那些人投来或讥诮或厌恶的目光,像一把把寒霜利剑,向她身上射去。
几秒后,顾燕笙才从梦中睁开眼睛,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
她又做这样的梦了。
深吸了几口气,她侧眸看向窗外。
铁栅栏将女牢房与外面的一方世界隔开,窗外夜已深沉,秋风萧瑟,有些冷清。
从被迫替顾曼妮顶下肇事杀人罪后,她已经被关在这里整整五年了。
五年前,帝都陆家九爷的未婚妻江曼云小姐,在与九爷订婚的当天,出了一场车祸。
肇事者逃离现场,江曼云被撞成了植物人。
陆瑾寒勃然大怒,派人彻查此事。
而当天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顾家那个从乡下接回来的土包子养女顾燕笙。
其实那天她解释了。
可他没信。
不仅他不信,所有人都不信。
这帝都人人都知道,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顾所有人的鄙夷与讥笑,倒贴了陆九爷很多年,九爷对此十分嫌恶,直到他仓促间宣布订婚,才肯消停。
她鄙陋低贱、她寡廉鲜耻。她倒贴下作、她痴心妄想!
她是最有理由杀害江曼云的人!
那天陆瑾寒掐着她的脖颈,手上青筋直跃,眼神阴鸷的像地狱里来的修罗般的说道:“下贱的东西,你有几条命够赔给她?”
她吓的哆嗦,却没有再说话。
后来陆瑾寒亲手将她送进了监狱。
时光匆匆,一晃五年。
就在这时,牢房里忽然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监狱里的日子并不太平。
这些人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总会觉得孤独寂寞,总会找些东西来给自己慰藉。
起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还会害怕的死死的堵住自己的耳朵。
到现在,她已见怪不怪。
窗外风有些大,顾燕笙拉了拉被子,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个婴儿。
破旧的铁床因着这一番动静吱呀作响。
被打扰了的两个人气势汹汹的向着这边走来,其中一个拉扯着她的头发,目露凶光。
顾燕笙抬起头麻木的对上两双阴毒的眼。
紧接着,一阵拳打脚踢落了下来。
她的唇角很快蔓延上了血迹,肩胛处的衣服在被人拉扯间撕烂,露出一条丑陋的疤痕。
从肩胛一直蔓延到心脏。
似乎过了许久,那两个人似乎打累了,转身离开了这里。
顾燕笙动了动身子。
她神情麻木,动作机械的抚平身上的衣服。
就如同过去的五年一样,无数个深夜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监狱五年,现实教会她反抗只会招来更深的毒打。
不过很快,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
两个月后,清晨。
“哐啷”一声,铁栅栏的门被打开,狱警严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113031号,往前走,不要回头,出去以后,记得要做个好人。”
外面阳光正好。
顾燕笙身上穿着一套入狱时的那件洗到发黄的裙子,在路边等了很久,才坐上了一辆车。
“去哪儿?”司机师傅出声。
“帝都第一医院。”
她的嗓音就像是磨砂的渗着血珠一般的嘶哑。
而事实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流过了,
司机奇怪的从透视镜看了她一眼,递过了二维码,“五十。”
顾燕笙抬头,神色茫然。
片刻后。
她将自己紧攥在掌心的一张发皱的五十元纸币递了过去。
司机接过,四十分钟之后,她下了车。
几十层楼的帝都第一医院在城市的笼罩下巍峨矗立,五年时间不见,它似乎更加高大奢华。
顾燕笙低垂着眸,迈步走了进去。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养父住在哪间病房。
但是这里她来过。
循着记忆,她站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声音:“进来。”
她走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