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
一黑衣人不断的躲避着锦衣卫的搜捕,从城郊的一处城隍庙勉强脱身,接着,穿过拥挤逼仄的地道,踉踉跄跄的进入了一个地牢。
这里有另一个黑衣人在等他,那人身着斗篷站在黑暗中,一双眼在黑暗中却格外的锋利,“你受伤了?”
“卑职无能。”黑衣人捂住胸口还在涓涓流血的伤口单膝下跪,一路强撑显然让他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不算无能,你伤了他。”
那黑衣人跪在地上无力道:“他武力很高,如果不是因为要护他身后的那个女子,我没有机会。”
“女子?”站立的身影很快捕捉到了什么信息,侧身过来。
“是,是国子监的一个女学生,具体关系不知。”
“很好。”站立的身影向黑衣人靠近,俯身,给他喂了一颗药:“记你有功,去吧。”
“谢门主。”
月色在竹茗堂的院子里静静流淌,风声沙沙,衬的院子里额外的安静。
在林冉说完那句话后她自己脸上的温度都灼烧起来,她转身背对过去,只能听见身后布料摩擦的声音。
陆珩没回她。
等了片刻,林冉才转过身来,他已经穿好了中衣,旁边是被换下来的纱布,还有几瓶倒在桌子上的药瓶。
林冉:“大表哥……怎么不叫府医来?”
陆珩穿好衣好就坐了下来,神色依然没什么起伏:“小伤。”
林冉看向那被换下来的纱布,一片红,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算小伤……”
陆珩狭长的眼眸看向她,不知为何,林冉觉得他今日格外的沉默,就像是回到了从扬州到京城的路上,大多数时候,他也是不怎么说话的。
想到这伤也是为了保护她而受,林冉犹豫了一下,上前两步:“白日多谢大表哥护我……要不,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陆珩伤的是右手,左手包扎自然不便,从倾倒的药瓶就能看出来,说不定只是歪歪扭扭的箍住了而已。扬州一路,林冉不是没有帮过他。
陆珩坐在塌上,一双眸从未离开过她的面庞,林冉见他沉默便当他是默认,向前两步,走到了他的右侧。
陆珩哑声问:“方才不是还在避嫌?”
林冉动作一顿,并未退缩。
“大表哥与我是表兄妹,避嫌自然是要的,但大表哥今日救我的恩情也是要还的。”
陆珩淡漠的扯了扯唇:“包扎伤口,就算还了?”
林冉抿了抿唇,不再回他,但动作却不停,纤细的手指轻轻解开他的衣衫,陆珩只着了一件外袍,既然要重新包扎,无可避免要脱掉中衣。
“你、你侧一下……”林冉咬了咬唇,陆珩看她一眼,没说什么,配合着脱掉了右边的袖子,转身侧坐。
林冉包扎的技术已经很熟练了,这实在是因为一路上,她帮他包扎至少也有四五回,小谷受伤的时候她也帮过忙,但即便如此,此刻看见陆珩这道新刀伤后,她还是忍不住蹙起眉头,吸了一口冷气。
的确是很触目惊心。
她屏住呼吸,仔仔细细的替他重新清理了一遍伤口,她动作尽量的轻柔,但指尖无可避免会触碰到他的伤口,陆珩在她伸手过来时就闭上了双眸,此刻也不知是伤口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他素来白皙如玉的面庞上隐隐浮现了几道青筋,置于身侧的左手也微微握拳,像是极力在忍耐。
“很疼吗?”林冉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停下了动作。
陆珩睁开了眼。
房内烛火轻跳,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玉兰香同样隐隐飘入他的鼻息,她躬身为他清理伤口,乌发垂落,若有若无的扫过他的肌肤,或许折磨他的并不是伤口的疼痛,而是别的。
“无碍。”陆珩忽然起身,似乎想结束这个小意外,林冉却吓了一跳,“别动!”
她皱起眉头,甚至算是轻轻呵斥了一声。
她此刻的确是有点儿生气的。
气他回回都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陆珩眉头微挑,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意外。林冉咬了咬唇,不许自己去看他的眼睛:“即便是表兄妹的关系,我也不能见你这般,更何况……你今日的伤算是为我受的,我有责任。”
陆珩眼中的旖.旎渐渐淡了一些,听她说完竟闪过了一丝笑意,“什么责任?”
他轻飘飘的开口,视线落到了她的耳垂上。
那是一对小巧如玉的耳垂,他曾经品尝过那里的美好。
她似乎不太爱带耳饰,他拥着她时,洁白的耳垂会渐渐染上粉色,再稍稍过分些,那粉色就会变成嫣红。
同她的眼尾一样。
“让你伤势尽快好起来的责任。”
林冉没有注意到面前男人逐渐晦暗的眼神,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右胳膊,清洗、上药、重新包扎。等她做完这一切抬头时,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过于近了一些,郎君高挑的鼻梁几乎快要轻触她的额头,呼吸灼热。
本能让林冉下意识的想后退,可陆珩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动作僵在原地。
他问:“我碰了你,是不是也对你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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