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商 议
站在桑牙族长身旁的是一名半大不小的孩子，面容俊秀，身子瘦弱，气质沉着……深邃的目光中更是闪烁着莫名的灵动。
这一切的表象都在告诉别人，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明右……”
岳凡一眼便认出，前面的这个孩子正是小明右。此时的明右，穿着一身奇怪的兽衣，圆圆的脸蛋儿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比以前少了几分稚嫩，多了一些冰冷。然而，岳凡却没有在意其他，只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对方，眼中透着淡淡的关怀与温情。
“大哥……大哥……”
感受着岳凡的目光，小明右心底生起一股暖意，冰冷的表情瞬间被融化……随即，整个人用力向前冲去，直扑入岳凡怀中，肩膀还在不住的颤抖，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辛酸。
短短几日经历，仿佛数年之久！岳凡抱着孩子，难免有点惆怅感伤，不时一阵倦意袭来。
岳凡如此，小明右亦是如此，尤其是他那份特殊的际遇，就像是跨越的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凭添了无数情感，让人一夜长大。
二人无言，周围的人们刻意保持着这分宁静，谁也不愿打扰。
……
不知过了多久，岳凡缓缓抬头，目光投向桑牙族长与众位神将，当他看到阿一天赫然站在其中之时，不禁皱了眉，颇为意外。
“小兄弟，你终于醒了！”
桑牙族长一脸欣喜，带着众位走上前道：“小兄弟没事就好，昨日发生的意外，倒是老夫连累你们了。没有想到天巫一族的战士如此厉害，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看到对方安然无恙，老人惊叹不已。
“天巫一族？”
岳凡微微怔了怔，联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心头闪过一丝明悟与疑惑，只是当下并不是提问的时机，于是他摆了摆手道：“有些事情总是无发避免的，谁也怪不得谁，前辈不用放在心上。”
“小兄弟这样说，反倒令我等惭愧啊！”
桑牙族长淡笑道：“话又说回来，小兄弟昏迷的时候，尘香姑娘可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的，虽然那姑娘平时不爱说话，但老夫看得出她很在意你的……咦！？”
话音打住，桑牙族长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尘香的身影，故而疑惑道：“对了，怎么没有看见尘香姑娘？”
“她很累，在休息。”
岳凡表情淡漠，眼中深藏着不易察觉的黯然。
气氛尴尬，桑牙族长转而望着岳凡怀中的小明右道：“小兄弟，孩子已经顺利的传承了先祖大能，成为我族的圣者，可能现在还有点不太习惯，只要过上一段时间就会适应的……这次，我们总算没有失言。”
老人看着对方善意的笑了笑，一想到今后的希望，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
岳凡相视点头，目光忽然移向旁边的阿一天。他清楚的记得洞穴暗战之时，自己那剑刺中阿一天的心脏的位置，断然不会在活……可是面前站着的人，不是阿一天又会是谁？
“你，没有死？”
“呃！”
岳凡莫名开口，阿一天没想到对方会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不由愣在一旁。
桑牙族长笑着解释道：“小兄弟不用多心，阿一天的身体结构异于常人，心脏生在胸口右方，所以你那一剑并没有致命，只是重伤而已。不只是他，我族的守护神将皆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原来如此！”
岳凡想想释然，他曾经听万柳怀先生说过，世间上的确有部分人属于先天畸形，从一出生便与普通人不一样，有的四肢异常，有的五官另类，有的力量非凡，还有的智力超人……总的说来，这类人非常稀少，没有想到自己会有遇上的一天，而且一次竟遇上好几个。岳凡暗忖，异常之人必有异常之力，看来以后对敌不能大意，最好是做到一击直杀……
凛凛寒意扩散开来，众位神将不觉打个冷颤，幸好他们不知道岳凡心头所想，否则，只不定弄出什么乱子来。
似乎又想到什么，岳凡逐即道：“是不是守陵一族的人都和你们一样？”
“那怎么可能！”
桑牙族长哑然失笑：“我们守陵一族虽然古老，却并非个个‘异类’，只有少数的族人因血脉想承的关系才有些特殊的能力罢了。当然，能力越大，所担负的责任就会越大……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族的守护神将。”说罢，族长退开一旁，众位神将纷纷站上前来。
“「辰将」乱五，十二神将中年纪最长……”
“「寅将」猛山，攻击力非常凶捍……”
“「申将」暴九，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火了点……”
“「戌将」斩乾、「丑将」力二、「未将」八妹、「亥将」诸王、「卯将」惑四、「巳将」阴六、「子将」阿一天、「酉将」飞十、「午将」七巧……”
……
十二神将各有特点、性格分明，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岳凡听着介绍，点了点头算是见礼。
“小兄弟……”
乱五干咳了一声道：“小兄弟，上次一战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是啊是啊，小兄弟别见怪。”
暴九见了连忙附和，别看他五大三粗的，但心头亮得跟明镜似的。
要知道，如今的岳凡可不比从前，先不说对方的实力摆在那里，自己等人奈何不得，就凭人家是“圣者”之兄长的身份，他们也不好交恶不是。更何况，对方还出手帮过守陵一族，光是这份援手之情就不应该忘记。
“其实，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岳凡笑着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以后也不用再提了。”
岳凡从来都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现在看到小明右无事，以前的恩怨自然淡去。老实说，他对这群人印象不错，也许是同为猎人的原因吧。
听到岳凡的回答，桑牙族长与众位神将暗自松了口气。
“说真的，小兄弟的本领还真是厉害，我们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了。”
“那是，小兄弟可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猎人。”
……
“嗷呜！”
众人一翻客套，小火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轻轻咬了咬小明右的衣襟，猩红的眼睛闪动着一丝温意。即便没有人听懂它在说什么，却也能感受到那种伙伴之间友好的情谊。
桑牙族长等人惊叹不已，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头凶猛的野兽，竟然会有这样无害的一面，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谢谢你，小火……”
小明右蹲下身子将小火抱住，心中万分感动！要不是对方那日舍身相救，自己恐怕早就尸沉大海了。
众人看在眼里，颇有感触。
片刻过后，桑牙族长收回目光道：“小兄弟，老夫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不知……”
“前辈是想说关于明右的事？”岳凡似乎早有准备，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这……事情是这样的……现在皇陵塌陷，族地毁于一旦，所以我们需要圣者留下来带领我族，希望小兄弟能够同意。”
说着说着，桑牙族长老脸一红。想当初，为了能够留下小明右，他们可是没少费工夫，甚至来了个先斩后奏，而现在又想要人，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再说了，小明右并非死物，有自主的权利，岂能不问。
对于这件事情，守陵一族的处境可谓非常尴尬。
一方面，自己等人强行把小明右架于高位，压下一份巨大的责任，虽然对方好处不少，可毕竟是被强迫的。这事随便放在谁身上，心里难免都是一根刺。
另一方面，小明右此刻已是守陵一族圣者的身份，就地位而言，他代表着先祖的意志，即便是现任的族长也远远不及，若双方真的发生什么矛盾，谁又能拿圣者如何？
小明右没有说话，只把目光投向岳凡，因为他知道，大哥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
目光交集处，岳凡眉头皱下，冷漠的表情带着几分寒意。现在的情势他很清楚，可在他内心深处，一直都有一条不可动摇的理念：
任何人，任何生命，无论是谁，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有自己选择是与否的权利，这是一种公平、公正的权利，是上天赋予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利。这种权利给人生命的尊严，无关种族、无关贫富、无关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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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最后的决定
时间悄然逝去……
林中一片寂静，气氛逐渐变得沉重！
见岳凡面色冰寒，桑牙族长接着又道：“小兄弟，我们知道你与圣者之间的关系，可是我们也希望你能站在我族的立场想想，守陵一族需要圣者带领，为此，我族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不论什么……所以，小兄弟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我们全都答应，就算现在办不到，我们也会努力想办法做到……如果小兄弟愿意留下，我族必定奉为上宾。当然，若是小兄弟要离开，我族也愿意派人将你送返中土神州。”
“需要什么条件，小兄弟你开口便是！”
老人的态度非常至诚，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可惜岳凡的神情依然未变。
见对方还是不为所动，暴九忍不住急声道：“李小子，答不答应你倒是说句话啊！究竟想要什么你说，就是要我这条老命，我老九也绝不二话！”
“小兄弟……”
桑牙族长生怕暴九的语气激怒岳凡，正想要解释一番，这时岳凡终于开口道：“不，不论什么原因、不管什么理由、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不想明右留下……他有他的生活、他有他的自由，没人有权利干涉。我不能、也不想。”
桑牙族长愣住、众位神将愣住、天生愣住、就连小明右也愣在当场！
他们想不到，岳凡的态度竟然会这么坚决、坚定，似乎连半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大哥……”
小明右怔怔地望着岳凡的侧面……此时，那不算强壮的身躯却显得格外高大，挺直的背脊和刚毅的脸旁，刻印着一种不屈的力量。
听到岳凡的回答，桑牙族长与众位神将脸上的表情变了数变，无奈、枯涩、不甘、愤怒、绝望、黯然！
战意骤然变化，双方之争似乎一触即发，却又在同一瞬间噶然而止。
桑牙等人最后还是没有出手，尽管他们认为这是唯一的手段，可他们还是忍住，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期，守陵一族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一点点损失。
“算了……我们，回去吧！”
老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中无比的灰暗：“也许，这就是命……这就是我们一族的命啊！”
“族长，你……”
乱五还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哽住。
守陵一族没有希望了！这样的话，叫人如何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