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强势少年（五）
“你，你们还想干什么？”
步雨晴横剑而立，神色之间有点慌乱紧张。见识到对方的厉害，她自然不会再傻得乱咬乱叫，只是内心的骄傲容不得她低头认错。
相比之下，步云天却是心沉到了极点。整件事因他而起，压力不可谓不大。
“怎么，害怕了？”
天生扭了扭脖子，笑呵呵的道：“丑八怪，你刚才不是说不死不休吗？还说什么今日之辱，他日百倍奉还……既然要报仇，何必等到以后，不如我们现在就来个了断，省得麻烦你们……”
“你……”
愤怒中，步雨晴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看着对方阴冷的笑容，她生出一种小白兔被大灰狼盯上的荒唐感觉。
众人瞪大着双眼，暗自诽腹。敢情对方也是个心狠手辣、笑里藏刀的主儿！想来也是，秦皇岛上处处凶险，若不是杀戮决断、心坚似铁之人，天生和阿屠如何能保护自己的亲人？
“哼！阁下不认为自己口气太大了？”
绫波仙子跨前一步，冷视着戚明右。这次她确实动了真怒，步家兄妹现在都成了这副模样，对方却还再相逼，圣域修士岂能受人随意侮辱。
“口气太大？”
戚明右淡淡道：“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如果你不信，可以试试。”
眼中精光一闪，无形之力骤然暴发。
“异术！？”
绫波仙子一声惊呼，手中印法瞬间结成——「大衍镇魂诀」。
神魂如命，人之根基，一念成形，一念成空，不动如天，万法自然！
“兹——”
微弱的颤响，刺激双耳，周围众人连忙捂住脑袋，表情异常痛苦。
异术交锋无形无相，其中凶险外人根本无法想象。且看这些无关之人都受到殃及，那绫波仙子首当其冲更是顶着无比的压力。
“你……”绫波仙子心神一颤，顿时惊得面无血色。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为其挡住精神的压力。
“师兄……”
绫波仙子正要开口，忘情公子摆了摆手把话打断，接着转向戚明右冷冷道：“阁下，太过了！”
“嗷——”
小火龇牙咧嘴的的咆哮着，猩红的瞳目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你觉得我过了么？？”
戚明右拦下小火，轻笑道：“过了又如何？刚才发生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既然你们不讲道理又要护短，那我们就用拳头说话吧……岳凡大哥说的果然不错，江湖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讲理的地方。原来修士也不过如此，今天我倒是见识了。”
常年居于领导的位置，戚明右谈吐之间带着强烈的自信和厚重的气势。无形中，绫波仙子等人的压力又添几分。
忘情公子努力克服着自己躁动的情绪，尽量不使自己陷于被动。于是他转开话题道：“想必阁下是异术师吧？”
“算是吧！”戚明右不置可否的回答道：“天下大道，殊途同归，可是…也可不是。”
二人对话，引来众人惊哗！
这些年来，异术师在江湖频繁出现，起身份早已被世人所认知，可是在常人眼里，他们依然显得那么神秘。
忘情公子接着道：“易某早就听闻，异术之道另辟蹊径，诡异万分，今日正好见识见识。”说着，他跨步朝前走去。
“怎么？你也想和我动手？”
“不管谁对谁错，为了圣域之名，今日你我是敌非友，不得不战。”
“不论对错么？”
看着对方走来，戚明右自顾而言道：“人有三欲，贪、杀、意……不舍不得，不拿不放，不见不闻。看你现在神意内敛、青云绕顶，应该已经跨入天道中境了吧？”
“阁下倒是对修士了解甚详。”
忘情公子脚步未停，尽管他面色平静，可心头暗自骇然。对方如此清楚自己的实力，无论是否猜测都不可小觑！
戚明右也不谦虚，坦然道：“我知道的事情确实不少，我看你这人还算不错，并不想为难你，你还是退下吧……”
“哼！休要逞口舌之利。”
忘情公子手腕翻动，一道青光冲出剑鞘，稳稳落在掌中。
“好一手御剑之术，可惜你还未做到以神御物的境界。”
戚明右淡定而立，收回骨杖后，一把碧色短刀出现眼前，泛着淡淡红光。此刀正是当年空闻大师所赠之物——碧血！
忘情公子停住脚步，面色尤为凝重。即便面对自己的师父，他亦从未像今天这样紧张。他知道，对上眼前这个少年，自己已经没有取胜的可能。
失败，仅仅是一个念头。
……
所有的人都在默默等待着，一场惊天动地的比试即将上演，场中仿佛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请等等！”
一句打扰，叶天恒终于站了出来。在他看来，想要结束这场纷争，此时此刻再合适不过。
面对一束束惊异的目光，叶天恒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只见缓缓他上前：“二位可否听叶天恒一言。”
忘情公子不动声色，戚明右负手而立，似乎双方都没有收手的打算。
“你想说什么？”
对于叶天恒这个人，戚明右谈不上什么好感，只不过对方曾开口为谢小清二人求情，才使他另眼相看。当然，以戚明右的能力，救下谢小清二人亦非难事，因此他并不认为自己欠了别人什么人情。
叶天恒笑着道：“尽管有些不好听，但天恒不得不讲，二位怕是被人当枪使唤了。”
“什么？！”忘情公子眉毛一抖，心中转念无数。
戚明右闻言也不惊讶，反而绕有兴致的道：“那你说来听听，我们怎么被人当枪使了？”
见二人肯听自己把话说完，叶天恒不觉松了口气。毕竟双方都不是善与的主儿，要是他们不顾一切把自己打杀，那在多的计策也是白搭。还好，叶天恒那份镇定的气质给自己话语添了不少信服力。
“这是个阴谋，是以天地至情策为诱饵的阴谋。”
叶天恒说话掷地有声，仿佛握有真凭实据一般，让人不得不信。
随即，他望向谢小清道：“谢姑娘，想必你手中那卷「天地至情策」原本不是自己的吧？”
谢小清不明所以，只是点头道：“不错，这卷奇书乃是别人托给四大镖局的货物。”
“这么说来，应该是有人先把「天地至情策」托给四大镖局，而后把消息泄露出去，引来高手窥视，导致四大镖局被灭。”
“你是说……”
谢小清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如同身处一座黑暗深渊。
看着众人惊愕的神情，叶天恒接着道：“既然是阴谋，事情的发展自然不止如此。幕后之人能以「天地至情策」为诱饵，那么他的目的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四大镖局……大家可以试想一下，如果四大镖局的血案被证实是圣域所为，那圣域在江湖的地位必定是一落千丈。除此之外，因为谢姑娘的关系，凡门与圣域之间的矛盾冲突不可避免，到时候，各大势力的平衡被打破，天下将再度呈现混乱的局面……”
“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阴谋。”
叶天恒一口气说完，整个广场悄无声息，就连忘情公子等人也陷入沉寂。
……
片刻过后，戚明右打破沉静道：“我想你弄错了，我只是想为朋友讨一个公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什么阴谋诡计，都与我没有任何干系。还有，别用什么大情大义之类的话来敷衍我，我不在乎那些。”
仇恨这东西，最是难解，叶天恒也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罢休，于是摇头苦笑道：“戚小兄弟真是让天恒无话可说啊！但是，小兄弟有没有想过，各大势力一旦冲突，边关必然不稳，你岂不是把谢姑娘他们推向罪恶的深渊？”
“是么？”戚明右笑而不答，一旁宗洛辰大声道：“戚兄弟，血海深仇我们不想假手他人，谢谢你的好意，请你放手他们走吧……我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
宗洛辰所言慷慨激昂，谢小清倍受鼓舞，含着眼泪不住点头。
长长吐了口气，戚明右淡淡道：“既然你们有所决定，那我也就不再多管闲事了。”
“戚兄弟，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宗洛辰还想说什么，戚明右摆了摆手，冲着叶天恒笑道：“你很聪明，也算得很准。你这翻话，即便我不同意，他们也一定会罢休。”
其实，戚明右也没有杀人的打算，只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对方罢了。有些时候，杀人并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而且，修士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
双方罢手，一场风波就此结束。
人群外围阴暗处，两个身影潜藏于此。
“堂主，现在计划被打乱，我们应该怎么办？”
“那个少年的实力深不可测，此事必须尽快向使者禀报。”
“那这里……”
“这里所有的计划暂时搁置，看上面是什么意思。”
“我这就去。”
“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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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神念灌顶
碧影苍苍含风绿，斜阳映海泛天蓝。
此时，大胡子盘做在海岸边的石礁上，观望着潮起潮落，聆听着惊涛拍浪，感受着落日余辉。
他享受这种宁静的时光，喜欢这种宁静的生活。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存在于生命之外。
其实，没有人知道大胡子心里有多么孤独。一个连自己来历都不清楚的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恨的人都没有，难道他不应该孤独吗？
“也许，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寒冷的海风划过脸庞，大胡子渐渐回过神来。
抬头望去，是一片朦胧的星空，仿佛内心深处的倒影。
……
回到小屋，大胡子掀开床板，从暗格中取出一只四尺来长的黑铁匣子。这东西是村民救起他时，身边唯一携带着的物件。十年来，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把匣子来出来瞧瞧，希望自己能想起点什么。
打开匣子的第一层，里面空无一物。大胡子记得，这里曾经存放着一把血红色的刀，就是不知道是否当时遇难的时候给弄丢了。
而开启匣子第二层，此处倒是存放着许多零散的东西……几本书册，几瓶不知名的丹药，一把古朴的短剑，一块龙形的环佩，还有许多珠宝和受了霉的银票。
金疮药、百花玉露丸、清风丹、七心海棠、三虫三尸散……
这些丹药，有的清香浓郁、有的辛辣刺鼻、有的无色无味，大胡子早已忘了药性，确是不知该如何处理为好。
揉了揉眉心，他把珠宝和银票摆放一旁，然后拿起短剑随意挥动了两下，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可惜对记忆没有多少帮助。
接着，他又取出环佩……灵玉入手温暖、玲珑剔透，流光闪烁，毫无半点瑕疵。对于这块环佩，他还是有点印象的，想来，这应该是对自己比较重要的东西。
《奇经》、《葵花心经》、《火云神功》……
几本书册被大胡子一眼带过，最后他将《巫道》捧在手中细细翻阅……这是他唯一感觉陌生的书，上面记载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诡异的咒语、眼花缭乱的符纹、神秘卜占之术、闻所未闻奇花异草、凶狠毒辣的养蛊之法……
这些类别各有异长，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上面所记载的内容，皆由一种弯弯曲曲的古文字组合而成。每次细读，大胡子都倍感生涩难懂。
……
“呼——”
合拢书页，大胡子长长吐了口气，心中已经有所决定。现在天下太乱，多学点东西防身总是好的，术无好坏，唯有人心。
“大叔，你睡了么？”
门外传来小武的声音，言语之间似乎有点犹豫。
大胡子收回思绪，淡淡开口道：“既然睡不着，你们便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两个半大的孩子走到面前，默不吭声。
见二个孩子情绪低落，大胡子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与我讲？”
妞妞悄悄拽了拽小武的衣襟，后者才喏喏道：“大叔，我……我们不想走，不想离开这里。”
“不想走？”大胡子皱了皱眉，续而道：“难道，你们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
“既然想走，那便这么决定吧。”
“大叔……”
“我知道，其实你们也想出去看看，只是对未来感到有些彷徨无措。”
大胡子温和的语气重重捶打在二人心里。
妞妞眼含泪光，小武把头埋下。尽管二人比较懂事，可他们毕竟没有真正经历过现实的残酷，如何甘于平淡的生活。走出这片海角，才能看到更多的美好……这是他们年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