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紫发女孩,藤原止推了推眼镜。
“上和泉同学特意从中庭一直找到食堂里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吗?”
“交代称不上,只是有两个问题想要问止……想要问藤原同学罢了。”名为上和泉樱夜的女孩站在藤原止的面前,她收敛了前几日跟在恋人身边的大和抚子姿态,腰杆笔直,手虚放在腰间,如同扶着一柄看不见的长刀,整个人就像披上了一件铠甲,显得威风凛凛。
“请说吧。”这位同时具备女武士的凛然和大和抚子的温柔的女孩无疑是每个男孩理想中的情人,现在的食堂中就有不少学生悄悄打量女孩的侧脸,但藤原止始终低垂着眼帘,仿佛眼前的女孩根本不存在。
“我可以知道藤原同学离开我的真正理由吗?不是那个玩笑一样的厌倦了。”
女孩微微后退了一步,目光越过藤原止的肩膀,她深深的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一色彩羽。“是因为那孩子吗?”
“不是。”藤原止平静的回答说:“我只是厌倦了,那不是玩笑,那就是真正的理由。”
女孩低头不语。
“不满意这个回答吗?”
“是的,我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女孩抬起头,朝藤原止露出了洒脱的笑容。“不过没有关系,藤原同学并没有错,只不过是我输了而已。”
“最后一个问题,藤原同学……不,止君,我还可以继续叫你止君吗?”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很难回答的问题,藤原止心如明镜,这才是上和泉樱夜真正想问的问题,她的内心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洒脱。他不管是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都是可以被理解为自己对上和泉樱夜的在意。
因为不管是怜悯还是反感,其实都是余情未了的证据。
藤原止推了推眼镜。
“上和泉同学,我并不在意你怎么称呼我,但如果我喜欢的人当时正在我身边,请原谅我那时候的无视。”
藤原止的回答是“无视”。
“……”女孩一愣,她沉默良久,到最后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苦涩的笑。“是这样啊。”
“失陪了。”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的藤原止向女孩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食堂的坐席区。
“前辈前辈!”亦步亦趋跟在藤原止身后的一色彩羽用肩膀轻轻顶了顶人渣前辈。“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当然是上和泉前辈啊。”一色彩羽忍不住向身后张望,这个时候正好有一大群学生涌入食堂,但那个叫上和泉樱夜的女孩却逆着人流前进,她就像一柄出鞘的长刀,面前的人群则是一卷破布,人群被从中劈开,那些远比她高大的男生也不禁被她的气势所摄,忍不住退到一边,不敢阻挡她的步伐。
“上和泉前辈看上去就是那种特别不好接近的女孩子呢。”一色彩羽轻声说:“前辈是怎么做到让这样一个女孩子在两天之内喜欢上你的?”
“勇敢、真诚、尊重,然后在最恰当的时机说最恰如其分的话。”
“这样就可以了吗?”一色彩羽很是惊讶。
“爱情本来就没有那么复杂。”藤原止淡淡的说:“你觉得它复杂,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在心仪的人面前选择了畏缩、恐惧、欺骗,并将那些最想说最该说的话藏在了心底。”
他领着一色彩羽在食堂中找了一张四人桌,两人相对而坐。
一色彩羽朝藤原止身后望了一眼,忽然问:“前辈,那假如有人突然带着勇敢、真诚、尊重来找你呢?”
“很简单,这个问题的核心同样是‘尊重’,如果喜欢她,就回报以相同的爱;如果不喜欢她,就明明白白的说清楚,没有人比谁更高贵,别人的爱从来就不是肆意妄为的资本。”
藤原止忽然右手一抬,竖起的手掌正好抵住一张准备放下的餐盘。
“稻妻学姐,这里没人,但我并不欢迎你在这里坐下,我们已经分手四个月了。”
端着餐盘刚准备在藤原止身边坐下的温柔女孩顿了顿,她盯着藤原止看了两秒,抿了抿嘴唇,耷拉着脑袋走远了。
顺利拒绝掉一份爱情的藤原止抬起头,他朝一色彩羽的脸上望了一眼。
“一色,你在笑什么?”
“诶?我有在笑吗?”一色彩羽歪了歪头,她将膝盖上那本《藤原止行为观察总结报告》举起来遮住嘴唇,但那微微扬起的细眉却将主人出卖得干干净净。
【沉潜期】。
这是一色彩羽从帝企鹅酒吧那里获得的第一个关于藤原止的秘密。
从来就没有被叫错的外号,藤原止被叫做“总武高帝企鹅”而不是“总武高猛虎”或者“总武高雄狮”,自然是因为他的某些习性确实和帝企鹅太像了。
在遥远的南极,每当繁殖季节结束,与爱人分手的帝企鹅们会独自进入深海捕食,这种仿佛是在逃避情伤的行为会一直持续到来年的四月份,当帝企鹅们再一次从海面之下跃入冰层之上时,它们也就做好了重新寻找恋人的准备。
这个秘密的发现者将这一段时间称为“沉潜期”,一色彩羽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这个词语听起来是深蓝色的,带着一种因为爱情而遁入海洋深处的忧郁感。
和自然中的帝企鹅一样,藤原止也拥有相同的【沉潜期】,在和恋人正式告别之后,他会收敛情绪,单独行动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会避免和任何女孩发生交集。真不愧是前女友啊!
坐享其成的一色彩羽在心中感慨。
这细心钻研、全力剖析对自己已经毫无用处的资料的劲头,如果没有怨妇一般的意志力支撑,是绝对保持不了的吧?
“话说回来,一色,你今天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藤原止冷不丁的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