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草坪上的藤原止抬起头,看向正前方。
当前他所在的位置是秀知院校庭的某个隐蔽的角落,而他的面前,则是一个超小型的片场。
走道、巨树、长椅,四宫辉夜正双腿并拢,静静侧坐,她的正前方放着一台架在三脚架上的摄影机,负责操作机器的是被帝企鹅用“明天给你做便当”的承诺劝诱过来打工的藤原千花。
帝企鹅静静的望了片刻,然后举起手臂。
“咔!”他高声说。
坐在长椅上的四宫辉夜表情一松,朝这边露出了柔和的脸来,但在和藤原止对上视线后,这姑娘的表情又是一变,她侧过脸去,只用余光看他,嘴唇也抿成一条直线,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模样。
这一幕看得临时摄影师藤原千花在摄录屏后一个劲的眨眼,谁能想到闻名秀知院的冰之辉夜姬也会有如此生动的表情变化?
藤原止缓缓起身,走到女孩们面前。
为了保证代入感,帝企鹅对自己的形象做了一点小变动。
——他将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披在肩头,满头黑发后梳,前刘海只留一个小卷晃晃悠悠,末尾扎了个小辫子,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蛤蟆镜架在额头上,一副职业艺术人的打扮。
“不行,表演还是太僵硬了。”
“四宫辉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帝企鹅说话都一股颐气指使的导演味儿。“明明上一次拍摄的时候还很正常,为什么今天状态如此差劲?”
“还不是因为这次藤原导演你给出的剧本太难了!”四宫辉夜也不再把雪之下老师这个昵称挂在嘴边,看来心中也是攒了不少怨气。“无台词表演,通过眼神和面部表情来表达心中对男友强烈不满甚至愤怒,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这很难吗?”藤原止皱眉:“按理说,你只需要拿出你第一次见我时候的那张冷脸,这个镜头我们很轻松就能拍完。”
四宫辉夜的眼角跳了跳,她现在怀疑这只企鹅不只是想要替她报复总武高昆虫社,同时也是想报复她此前对他的冷漠和敌视。
“反正我就是做不到!”辉夜大小姐拍了拍长椅的扶手,然后命令说:“藤原导演,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换一个剧本。”
藤原止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望着四宫辉夜,直到看得对方浑身不自在之后,才缓缓推了推眼镜。
“原来如此,是做不到对我表现出愤怒和不满吗?”
“你……”四宫辉夜表情一僵,大片大片的红晕浮上脸颊,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一握拳,抬高音量说:“那我问你,雪之下老师,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做到那种事情吗?就是对我露出愤怒和不满的眼神。”
藤原止表情一顿,也跟着陷入了不能言语的境地。
两人一高一低,沉默的彼此对视,但表情却各有不同,藤原止的表情僵硬如石塑,而四宫辉夜的脸却愈加生动。
她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男生在这种时候选择沉默,几乎与表白无异。普通少女即使会喜会笑,也是低着头欲语还休的羞笑,而四宫辉夜却是不同,她背起双手,勇敢的直视藤原止的脸庞,脸上的笑容明丽大方,盈盈若兰。“雪之下老师,看来你也……”
就在这时,出声调侃的四宮辉夜忽然听到了一个音节,它从帝企鹅嘴里缓缓吐出:
“咔——”
看着帝企鹅骤然平和并缓缓抬起的脸,四宫辉夜猛地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