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归于将金珀放在玉盘之中,将玉盘放置在释林大师身旁的脚架上,随后只见擂台两边早已经由沙门弟子排起了两排皮鼓,徐归于到释林大师身旁语了几句,那释林禅师便站起来,走到擂台中央大鼓旁,左手僧袍忽地膨起,巨手呼呼撩了三掌,只听“咚咚咚“三声巨响,旁边的几只鼓也隐隐出声,在场的众人便齐声叫道好,鼓起掌来,暗暗吃惊”这和尚好生厉害的掌力“。
徐归于大声道:“比武开始,请哪位英雄第一个上台”
徐归于说了话,厅内外众人皆跃跃欲试,但始终没有人去拿第一场,雷凌身旁的三位斩刀门中唤作赵二来的矮个子男子道:“这中原的人没人敢上去,难道让我们交州的人上去?实在不行,我看也就只有这样了”说着又望望身旁的雷凌,雷凌似没看见一般,只自顾自地与萧其才喝些酒。一旁的大胖子郑广却猛的站起来,道:“谁说没人敢上去,你们三个交州矮子就坐着看看吧,省的上去让人打残了”说着便起身走出,斩刀门的人低声笑着那郑广。
却说郑广被斩刀门的人激起好胜之心,离身去向擂台执事填了姓名,便一跃立到了擂台中央,这时众人均道声“好”。执事站出来大声道:“荆州陈县空桑寺俗家弟子郑广。”
那郑广生的膀阔腰圆,身宽体大,粗着嗓子对众人道:“今日比武,郑某只为以武会友,哪位武林朋友愿意与在下切磋一番“
郑广性子粗豪,声音又是极大,在场一些人倒是有些惧意,场下窸窸窣窣一阵,那赵二来嘻嘻笑道:“大和尚长得吓人,怕是没人敢上去了“。
正待有些人跃跃欲试之时,一道蓝影轻轻落到擂台之上,却是一位穿着深蓝色衣裳的年轻公子,那公子从人群中一跃到擂台,身形轻盈,落地无声,场中好手无不念道“好轻功。”
这年轻公子向郑广抱拳道:“泉州林商不才,向郑大哥讨教几招“
郑广见林商年纪轻轻,刚才一身轻功定然不弱,心下思索一番,醒然道:
“请问阁下与泉州林府林剑川是什么关系?”
林商微笑道:“正是家父”
郑广心下想道“那泉州林府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兵器铸造大家”,抱拳道声:“久仰”,将左脚踏出,右拳平展而出,道声“请”,那林商也并未出剑,仍是空手抱拳道声“得罪”。
话音甫落,掌风已然逼近郑广面前,郑广眉头微皱,右拳翻出为掌,未收回直接发力,接了一掌,“砰”一声两掌相撞,立刻分开。这林商初试之下,心中也颇为惊异,传闻中的大摔碑手果然刚猛强劲,郑广心中却道“面前这位男子年纪比自己要小上近十岁,但仅凭内力却几乎与自己炼者九境相当,传闻林府燃木刀法,以手为刀,端端灼烈异常,莫不是自己内力浑厚,怕是不好招架。”这时场中诸人看到两人比武,都齐声叫好。
而台上两方都试出对方功力后,也不敢怠慢。林商刚才一掌为郑广所挡,自己也感到对方掌力浑厚刚猛,知是不能硬拼,于是以自己灵活见长,运起内力在郑广周围出掌,而郑广也知道自己轻功不如男子。林商以动制静,郑广只觉的那灼烈掌风来袭,自己正要运足劲力硬碰硬,谁知掌力将至之时,林商却掌风一转,身子灵活轻便地转向自己身侧,另一只手却暗中运足气力,向自己空处拍来,郑广却疏于笨拙,情急之下,只得在林商掌风近于身侧之时,伸掌平于身侧,但饶是如此,自己还是中了几掌,但一来林商中途换掌,掌力已然减弱,且郑广伸手格挡一番,也抵消了大部分内力,不过如此一来,究竟是林商占了上风,几十招下来,郑广唯苦于招架,额上汗水涔涔,偌大的身形左斜右倾,弄的场下众人阵阵嬉笑,郑广心中也是愈来愈烦躁不安。远远望去,擂台之上一蓝色身影围着一大和尚打转。
好在郑广毕竟年岁长于林商,于这比武中各种不利的情形坚持下来,便也找出了破绽。郑广与那林商斗过六十招后,虽郑广疲于格挡招架,但那林商也因身体灵动郑广周围,费了大量气力。郑广瞧此种情形,心中顿时明了,对手虽然身体灵活,但毕竟内力有限,况且听闻火属性等内力修炼速度虽快,但内力要比一般人消耗的快些。此时自己若是一力防守,待到那男子气力尽时,再一气反击,定然能赢了这一场。当下心中计较已定,便不再进攻,运起劲力,以静制动,一味防守。林商几次拍出掌,都被挡下,在斗过二十余招,也渐渐感到吃力,心中也明白郑广的打算,更加焦急起来,料想若是继续如此下去,自己非落败不可。
那林商自小生活在府中,备受府中长老溺爱,加之天资聪颖,所以心性甚高,早就想自己独自出来闯闯江湖,这次偶然听闻荆州之事,便是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此时是自己真正独闯荡江湖的第一场比武,怎能输给别人,心中如此想法,手上呼呼拍出两掌,突然身形一退,抱拳笑道:“郑大哥,你我已赤拳搏斗过了,尚未分出胜负,接下来比比兵器如何”
台下众人便一起叫好,而有心之人却已然看出林商的心思,只沉默不语。
郑广只道是对方喜欢使用兵器,便要答应,却发现自己并无兵器在手,道:“可我并无兵器”
这时场中之人有人叫道:“郑兄要不嫌弃,我这把铁剑暂时给兄弟使使”,说着一位男子将手中一把长铁剑扔向郑广,郑广接在手中,只觉那铁剑较一般长剑略长,重量也比平常长剑重出许多,通体深黑,触手处泛出隐隐寒意。虽然铁剑较重,不过却正合了郑广使剑的习惯,当下道谢之后,抱拳向林商道:“那便请林公子指教了”
场下雷凌却微微摇头,见那林商笑着将身后宝剑取出,嘶的一声,一柄银白色的长剑露了出来,发出吟吟之声,众人见那宝剑通体直如水银一般颜色,林商剑尖朝下,道了“看剑“,银色长剑便在自己面前画出了一道剑虹,郑广起手竖剑,用剑身格挡,手上使力,向一侧压去,右脚却欲踢向对方下盘,那林商却微微一笑,手中剑身为黑剑所压,反倒顺势向下,郑广却咦了一声,只觉得自己黑剑不但没能将对方宝剑格开,反而被那银色长剑紧紧吸住一般,持剑之手不由得顺着那剑身翻转,此时右手翻转,自己身形便立刻不稳,那一脚也踢不出去。正待此时,郑广见对方将自己黑剑压到石板上,银剑忽的向上一撩,却攻向了郑广右手手腕,由于对方速度之快,加之宝剑之利,这一招势必要让郑广弃了手中黑剑。
郑广眼见银光袭来,心下大骇,料想不过三招之内,这小子便要将自己宝剑击落,这可如何是好?且对方手中长剑银光湛现,挥舞中吟吟作响,刚才已经猜想必是绝世宝剑无疑,所以打斗之时依然不敢用剑身刃口与之相拼,只是将剑身贴上剑身,欲用自己力量取胜,却奈何对方宝剑除却锋利无比之外,更能将一股内力转化为吸力,将自己剑身牢牢吸住,此刻自己长剑被制,对方银光却嗖的撩向自己手腕,此时唯有弃剑认输,否则自己手腕定然齐腕而断了。
这瞬息之间,郑广已思虑万千,但郑广生性便有一股倔劲儿,见那银光渐进,猛地大喝一声,‘呀’。在场之人也无不为这惊险一幕屏气凝神,只听铛一声轻响,那银光却击中黑剑剑柄,不过黑剑却并未倒地,只见千钧一发之际,郑广右手松开剑柄,却是用肉手紧紧向下捏住黑剑剑身,林商那一击之下,击中黑剑,黑剑顺势倾斜,饶是郑广右手用力,还是不抵剑锋之利,右手顿时传来一丝凉意。郑广艺高人胆大,知是右手受伤,而对方一击击中自己剑柄后并未松懈,反而顺势刺向自己小腹,郑广右手握住黑剑剑身,身体向后一仰,使出一招“鲤鱼摆尾”右手持黑剑却刺向林商大腿。那林商大吃一惊,本来已然为郑广用肉掌握剑躲过自己一击感到震惊,更没想到那郑广在被自己逼的快要向后倒地之时还能使出这么一招,好在林商功力不弱,只得收回银光,守住下身,那郑广也趁此刻立刻抽回身子,双方猛地各自向后一跃,分了开来。
那郑广此刻已然将黑剑用右手持住剑柄,手掌已然割伤,鲜血流出,染得剑柄也红了。郑广想到刚才惊险一幕有些后怕,若不是自己情急之下使出手持剑身的招式,自己宝剑被击落,银剑必将制自己命处,自己便会被判输了。
那林商看着郑广右手受伤,微微展笑,料想自己必胜无疑了。
场中之人见了刚才一幕,也无不为郑广胆谋折服。那赵二来道:“那大和尚倒是有两下子”。雷凌仍坐在座位上吃些东西,偶尔看看远处的紫衣女子,见她也无心关注擂台之上的比武,过一会儿,见擂台上郑林二人暂时分开,叹口气道:“那郑广怕是要败了”
却说台上两人,郑广手握黑剑已经受伤,虽然料想此番打斗,胜他定是不易,但也别无他法,正待举剑出击,忽听到场下一声呼喊道:“郑兄,你手中黑铸剑对付那‘银月‘剑不太好使,不妨试试兄弟这把”,场中诸人听到那银月二字,莫不发出惊叹。因那银月剑乃天下七剑之一,除锋利无比外,更有一股神奇的吸力于剑身,在比武之中,处处惊险,自己手中兵刃若为对方紧紧吸住,自己招式处处受制,那么比武定然凶多吉少。
却说此时话音甫落,萧其才站起身子,将手中长剑握在右手中,竖立而放,道声“接着”,手握剑柄猛然向上一掷,只听嘶一声银铁之声,一柄长剑嗖的出鞘,飞向擂台之上,“噌”的一声落在郑广面前,那剑身已没进石板几分,在场之人见了,啧啧称赞道“好剑”,然而众人见那宝剑,外表却欲普通宝剑无异,剑身也不像是银月那般银光湛湛。
郑广心中一喜,走上前去,用力拔出宝剑,又走到擂台边上,将那黑剑还给了刚才那位借剑的男子,道声“感谢“。又回到擂台中,看着对面林商表情难看,心中莫地一阵高兴,也不觉的右手疼痛,抱拳道:”林兄,请了“。
说着,便手握萧其才给了宝剑,只觉的那柄剑虽然比之刚才黑剑要小上许多,甚至还不如林商手中银月,但隐隐觉得剑身却是极重,郑广本来觉得小剑太轻自己怕使不惯,此番感到宝剑甚重,反倒高兴起来,待举剑之时却发现手中的剑虽然笔直,但是剑身却是一边开锋,做成了钢直刀的模样,心中不禁更有大喜。原来那郑广平时不喜使剑,倒是对环首长刀等使的顺手些,也学过一些刀法。那钢直刀正适合刀法中的劈砍,郑广刚才见林商刺自己时丝毫不留情,此刻手握直刀,大喝一声,也便向林商劈砍而来,于中原流传的刀法招式虽然平淡无奇,也无多少变化,但那郑广正是走的刚猛路子,这种胡劈猛砍的招式倒是适合他。
却说那林商见对方使着不知名的铁剑,向自己劈砍而来,心中隐隐觉得对方所持之剑有异,当下不敢大意,见郑广猛然劈砍而至,势如排山蹈海,知是不能硬接下来,于是身子微侧,右手起剑,运起内力想要将对方直刀制住,却不料那银月剑身与那直刀一碰,手上便猛然一股劲力将自己剑身弹开,却是郑广劈砍之力过猛,而自己银月对付对方那外表普通的直刀却也不能够发挥银月特有的‘吸月‘之力,不禁心下大骇。
那郑广见对方的宝剑似乎再不能吸住自己宝剑,心中大喜,招式更加大胆,几招几式猛地劈砍,那林商却步步退却,不敢硬接。
此时那雷凌见擂台上之情景,哈哈笑道:
“今日有幸,天下七剑,今日倒是聚齐了其中两剑。好在那胖和尚倒是不懂‘凝虹’乃于水系神兵,不然那林商内力武功本已不济,要胜他便是极易。“
萧其才微笑不语,旁边的齐年、齐涛二人却惊愕地看着一旁微笑的萧其才,似是知晓什么的样子。旁边的赵二来见那齐姓二人模样,轻哼道:
“什么林虹,树虹的,倒是跟对手一个姓了,我就瞧那剑普普通通定然敌不过那亮晃晃的剑“
旁边的齐年一听,也不禁好笑,道:“你懂个什么,那叫凝虹,是天下七剑之一,绝世神兵,虽说不准是不是能敌得过银月,但是绝世神兵若在武功高强之人的手中,使用得当的话,不啻武功倍增,这哪是你们这些‘越腿子‘(其时中原人对中原东南岭南交州的百越各族的蔑称)懂得的”
那赵二来一听齐年出言侮辱,登时来了气,正要发作,起身去骂,旁边又高又瘦的汉子伸出大手,一把抓住赵二来的肩膀,见他按下来,嘿嘿冷笑道:
“三弟,你又何必恼,有些人便是喜欢听闻那些什么七剑、六剑的,见都没见过便以为是天下最为厉害的,实际上是自己打不过别人,便要找些神兵利器好说话罢了。嘿嘿,我瞧那什么天下七剑,不过是那些没本事的人安慰自己取得名字,都是徒有虚名而已”
话音刚落,那齐年二人正待要反驳,没想到萧其才倒是先鼓起掌来:“好,好,好,君成兄弟一番高论,倒是令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今日还能遇见一位有如此见识之人,哈哈,有幸,有幸啊”
“咦?那另一位是谁?”那赵君成听了自己仅是其中一位,倒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就是眼前这位田雨,田兄,哈哈”萧其才说着,指着对面。
“你?”赵君成上下打量雷凌一番,见他穿的富贵,又一脸的浪荡嬉皮,甚是不信。
雷凌笑道:“箫兄何时听我说过这一番高论,我瞧那天下七剑每柄都是绝世神兵,在下也羡慕的紧,虽不是用作输赢的借口,但若能有幸得到一柄,亦是我愿嘞。“
“哈哈,田兄难道也要欺我么?我虽没有听过你说过那一番高论,但你手中那柄黒木剑,嘿嘿,难道田兄倒是羡慕在下一柄普通的凝虹么?“萧其才边说边盯着雷凌腰间用白布缠着的一柄黑色木剑,因剑身为白布所包裹,只露出黑黑的剑柄,那黒木剑本身看起来又极为普通,所以常人只以为是普通的铁剑罢了,此时听萧其才说那是柄木剑,桌上其余人均向那黑色剑柄望去,却没发现什么异样,想到这柄木剑难道会比那七剑更厉害?瞧了半天,心中大是不信。
却说桌下这几人说笑一番的时候,那林商早已经满脸是汗,不住地喘着粗气,郑广每招每式都使出的是极其刚猛的招式,耗费内力极大,所以两人此刻都已经是内力将尽,两人身上也各有几处负伤,但好在都无大碍。不过此番下去,人人都看得出来,势必将会两败俱伤,那一旁的释林和尚眉头微皱,低首道声阿弥陀佛,高声道:“二位施主争斗良久也不能分出胜负,若是再争斗下去,怕是两败俱伤,此次比武贫僧受命监武,依照规定比武中不能有所损伤,故此二位便算是和局吧!“那释林大师内力极为深厚,此番说话更是有意使出了佛门绝学狮吼功,声音浑厚绵柔,为了让台上二人知难而退,就此罢手。在场中多是武林人士,但听到释林和尚说话,也只觉得胸中突地一阵胸胀气闷袭来,身体不自主的运起内力相抗,这才好些。雷箫二人也感到那狮吼功之力,心中不免对那释林和尚忌惮起来。
释林大师说完,见台上二人并为所动,便道了声阿弥陀佛,起身欲出手制止。而台上林商此时心中大急,因心中求胜心切,但又知晓自己决计打不过那释林和尚,背后感觉释林和尚将要出手,忙大叫道:“大师何必急着动手,待我十招之内将那大和尚打败,大师再出手也不迟“
释林和尚微微一愣,想着十招立马便过去,到时候自己出手也不迟,便道:“好吧!两位再斗过十招,若是还没分出胜负,便要住手“说着,又退了回去。
郑广心中此时心中也是大怒,喝道:“小子太过轻狂,看我十招以内便要将你砍倒“那郑广此时斗的也是筋疲力尽,大怒之下也忘了不得造成对手重伤否则自己也会被判输的规定。说着,手上的劲力又加了几分,只见那凝虹在台上舞的呼呼作响,不时发出乒砰的两剑相撞之声。
那郑广最后的气力只顾猛砍对方,不一会儿便使出了八九招,正待林商飞身一跃至郑广身后,郑广顺势身子回转,猛力双手握刀横砍回去,却见那林商双眼猛睁,咬牙大喝一声,呀,却也是用手抓住那砍过来的利刃,在场之人都是一惊,呀的叫出声来,连着那释林和尚也是一惊,扑哧,鲜血喷出来,直接溅在银月之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