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牛被大火烧成了焦炭,尸身看不见一块完好的皮肉,姿势十分扭曲,似乎是在伸手求救一样,死前有多么痛苦可想而知。
老妇人哭嚎不止,口中骂道:“你个杀千刀的货郎,把贼人带来我家,害死了我的二牛,我就是做了鬼,也决不会放过你!”
“无知犯妇!”
陈大人脸色铁青,怒道:“你儿子拐卖妇女,囚为妻奴,此番正是自食恶果,下到地府做了鬼也要被万人唾骂,千刀万剐!”
说罢,他咬牙切齿的一挥手,一个膀大腰圆的官差就走上前来,拎小鸡仔一样一手一个,把昏迷的王老爹和老妇人提在手中。
王老爹的脸皮一抽,浑身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竟哀嚎着醒了过来,浑浊的泪水流了一脸,叫道:“官爷,轻一点,我的腰!”
老妇人挣扎不止,哭天喊地的叫二牛。
官差脸色铁青,呵斥道:“休要在此哭哭啼啼!你夫妇二人不仅不配合执法,还意欲谋害官差,也少不得一场牢狱之灾!最多不过三月,就能下去和儿子一家团圆了!”
说罢,取出一条粗实的麻绳,把王老爹二人捆了个结实,与货郎一起押在村子口。
一见官差们动了真格,村民们一下子乱了起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几个强壮的汉子还抄起了农具,指着官差的鼻子骂。
“好厉害的官老爷!二牛都死了,难道没听过死者为大?还把人家父母抓起来!”
王三破口大骂,拎着锄头挤上前,对陈大人道:“当了官就是了不得,二牛怎么说也是你女婿,他死了你不伤心女儿守寡,怎么还要抓亲家公,天下真是没有王法了!”
——无知者无畏,穷怕了又想传宗接代的男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可不是空谈。
天高皇帝远,村民们对权利的敬畏趋近于无,满脑子都是自己那点事儿,一连声的附和道:“说的不错!这官老爷忒不要脸!”
“女婿死了他也不伤心,还来村子里逞威风,平日也没见他给大家伙做过什么事,又不给钱,又不给地,耍官威倒是厉害!”
“你、你——”
一听到这番话,陈大人双手颤抖,气的两眼通红,恨不得直接拔剑砍了这不讲理的刁民,胸口一滞,竟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还知道王法?”追命抱着手肘冷笑一声,扬声道:“婚姻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三媒六礼你做到了哪个,婚书、聘礼又在何方?怎么就当了陈大人的女婿?”
王三的文化水平不高,被问了几句话就一下卡壳了,满头大汗,道:“这、这——”
追命拾起一块小石子,漫不经心的在手上抛了一抛,语声浑厚低沉,又道:“刑法规定:掠卖人口为奴者,首犯处以绞刑,从犯流放三千里,买方减刑一等……不过,村里有妻子的男人,恐怕没一个是从犯罢?”
话音未落,抛出的石子被一腿踢出,迅如疾风的砸在了王三的手腕上,让他下意识痛叫一声,“当啷”一声,丢下了手中锄头。
村民们一阵骚动,叫道:“官差动手打人了!兄弟们快跑,他们来抢咱们婆娘!”
与此同时,陈大人也顺过气来,直接下了马,拎着一把长刀亲自冲过来,怒火攻心的下令,道:“贼子安敢猖狂,给我拿下!”
官差们一拥而上,村民们人多一些,可壮年男子并不太多,又没有什么和人搏斗的经历,三下五除二就控制住了全部的村民。
“老实点,不要动!”
衙役一脚踩在反抗的人背上,膀大腰圆的体重,估摸得有二百来斤,一脚下去骨头嘎吱一声,道:“先捆起来,也不知道行刑之前游街的时候,衙门的枷锁够不够用。”
“轻一点,轻一点!”村民们被衙役按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灰和尘土,趾高气扬的样子也不见了,吓了一跳,道:“行刑?为什么要行刑,俺们做错了什么要被杀头?”
又一人哭叫道:“是啊!那位官爷不是没死么,死的是王二牛,关咱们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衙役冷笑了一声,道:“拐卖人口,绞刑都是轻判,活该千刀万剐!无知刁民一个也逃不过去,都要被拉到菜市场上砍头。”
一听到这话,村民们面如土色,面面相觑了一瞬,忽的鬼哭狼嚎了起来,道:“大人饶命!咱们实在不知道,拉个小丫头片子当婆娘,怎么就犯法了呢?大人饶命啊!”
衙役不为所动,阴森森的道:“再叫就割了你的舌头!来人,把嘴堵上,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