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丢了这样大的脸,白若烟垂头丧脑,真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筹划的那样缜密,魏景一开始也信了,可那淑贵妃打了自己一巴掌后,怎的局势就变了?
她忍不住细想,穿书这么多天以来,她虽占据着原女主的身体,也尽力争宠,可事情却没像原书中那样发展下去。
难道是因为,必须要和原书中的女主一样作为,才能拥有同样的命运吗?
正想着,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魏璇穿着一身玄色衣衫,手中提着书箱,远远走过来,丰神俊朗,黑发以镶碧鎏金冠高高束起,又平添了一种高贵矜傲的气息。
白若烟心里忽然一紧。
入宫以来,她对这个地位卑贱的质子其实没什么印象,即便是深得魏景赏识,也比不过那些皇子重要。
可她记得,原书中的女主似乎对这个质子各种体恤怜悯,屡次三番相助,亦获得了他的喜爱与信任。
白若烟虽不明就里,但事出必有因,原女主既是气运之子,做什么便都是有一定道理,从今往后,她也要对这个质子好一些,指不定能派上用场。
魏璇一踏进凤栖宫,便看见白若烟跪在门口,心中一惊,连忙绕路而行,打听起缘由。
一旁的小太监义愤填膺:“那舒昭仪一大早气势汹汹来凤栖宫,激怒娘娘不成,倒反咬一口诬陷娘娘,幸好皇上发现端倪,让舒昭仪的奸计没能得逞。”
魏璇一惊,自己不过去国子监读了半日书,凤栖宫内竟发生了这等乱事。
“知道了。”他点点头,冷笑一声,转头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若烟,手指不自主握成拳。
舒昭仪当真是胆大包天、肆无忌惮,先是栽赃于他母亲,如今又敢来凤栖宫欺负到周旖锦头上,大抵是嫌自己的命太短。
那畔,白若烟被拖走后,四周宫人都识相地退下,室内一时只剩下周旖锦和魏景二人,彼此都没说话。
一种难言的尴尬与寂静弥漫在二人之间。
“臣妾昨夜没休息好,既然舒昭仪已经受了惩罚,臣妾便回去了。”周旖锦手腕一转,将空空如也的茶杯搁在桌面上,微微抬眸道。
“贵妃……”魏景咽了下口水,下意识想要挽留,可又拉不下脸承认自己方才错信于人,声音便这样断在了半空中。
周旖锦缓缓回身,神情冷淡:“皇上,还有什么事吗?”
她投射来的目光虽然温顺,却不含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魏景被这眼神惊了一下。
他认识周旖锦这么多年,自以为了解她所思所想,可如今却感觉周旖锦早就失了从前热忱的态度,自己也愈发不认识她了。
魏景心脏不安的跳动,半晌,终于还是开口打破了宁静:“前些天朕新得了些助眠安神的香料,可治难眠之症,改日送到你宫里来,可好?”
周旖锦眼神闪烁,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回绝道:“不必了,从前文婕妤送的那糕点与殿中香料相谋,险些害了臣妾的性命,臣妾心有顾忌,恐怕难领皇上的好意了。”
她说这话不免是含了气恼的,从前自己一副痴心,却险些死在魏景的谋划下,如今嫌隙已生,再怎么想要弥补,都已经来不及。
果然,听了这话,魏景下意识心虚,忙拉住周旖锦的手臂,郑重说道:“锦儿,朕从前愧对于你,往后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令周旖锦浑身难受,可手臂被魏景禁锢,又逃脱不得,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叩门的轻轻响声。
“贵妃娘娘,微臣方下学,看见舒昭仪在外面,您可有伤着?”
魏璇有些不放心,因此绕了路来请安,门外冷清,他并不知魏景在里头,隔着一道门问道。
话音一落,魏景的手骤然松开。
“本宫没事,你回颐和轩去吧。”周旖锦并未开门,只是向外面缓缓说了句。
魏璇沉默了片刻,并未纠缠:“是……微臣告退。”
这短暂的插曲,似乎浇灭了魏景想要与周旖锦重修旧好的决心,他直视着周旖锦,半晌,低声叹了口气:“贵妃事务繁忙,早些回去歇着吧。”
踏出凤栖宫时,魏景刻意绕开白若烟罚跪的地方,一只手抚着额头,脸色沉郁的如冬日的湖底,日光照射在金灿灿的轿辇上,照的他心里一片彻寒。
他这一生跌宕坎坷,如今终于坐在这九五至尊的皇位,曾经的妻子贤惠知礼,如今的贵妃国色天香,似乎什么都得到了。
可他总是隐隐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在追逐一个陌生的影子,唾手可得的时候从不珍惜,直到追悔时已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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