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叫声与哀嚎声响彻整个县城,所有的农民涌上街头,小城的街道都被这群聚集起来的可怕队伍所占据。这些疯狂的人们赤裸着上身,手持火把,步伐统一地穿行在泥泞的城区中,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外整个小城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人们将一个面目狰狞的半人雕像用马车推在了队伍的最前列,而这个造型夸张的雕像就是曾经这里以及东南大陆的百姓所信奉的旧神,弢柱。原先弢柱的信徒也曾遍布东南沿海地区,但随着内陆的文明传播到东南地区后,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东南的百姓也渐渐地抛弃了这个他们曾经信奉过的旧神。
因为相比起中原供奉的那些仙神,他们的这个旧神无论是长相还是祭拜的手段都实在是太过不堪入目了。人家的仙神只需要你给他立个庙,然后时不时地拜一拜就好了,而你弢柱倒好,一出手就是活人献祭,而且献祭所得到的赏赐还是让人陷入癫狂。东南百姓也不是傻子,有了更文明更好的选择后自然就果断地改变了自己的信仰。
人都是务实的,特别是神州大地上的人们,他们只信那些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仙神,对于那些无用的仙神则是一概不理。绝地天通后,随着收到的上界的反馈之力越来越弱,又有一大批的人抛弃了那些往日所祭拜的仙神,这些人有的选择了无言者的圣教,有的人则是选择了无神主义,毕竟连年的征战谁还顾得上这些玩意啊。
历史总是在不断地重演的,今日的小城百姓与昨日的那些先民何其的相似,他们认为是那个伟大的圣主抛弃了他们这些可怜的人,既然圣教救不了自己,那么他们又再次想起了那个被他们抛弃的旧神。
小城的弢柱雕像与那日萧祁获得的那座完全不同,这是一个由玛瑙所雕刻而成的雕像,他的脑袋也不和先前海岛上的那座一样是个牛头,而是长着一个相貌丑陋的蟾蜍脑袋,在他的前额上还有着一只可怕的眼睛。相比起之前的那个弢柱雕像,小城的这个显得更加的诡异,邪恶,那挂在胸前的令人恶心的长长的舌头上长满了疙瘩,在他的左手拿着一只动物的尸体,右手拿的则是一个人的头骨。
这些狂热的旧神信徒杀死了高地下的圣教神职人员,打开了封印着旧神的大门,将这位被遗忘的神明再一次请了出来,他们希望这位旧神能够看到自己对他的虔诚,只要能够得救他们愿意为旧神献出一切。
游行队伍整齐地穿过街道,并向着高地的方向不断逼近,他们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朝着天空呼喊弢柱的名字,并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上一刀。手臂流下的鲜血将他们经过的街道染红,一个又一个人因为流血过多而晕倒在地,但这却丝毫影响不到这些狂热的信徒,他们迈过倒下的同伴,然后继续重复着这一野蛮的仪式。
高地上的人们满怀惊恐地看着眼前这支朝着自己涌来的陷入疯狂的信徒,那些倒下的人中有一些是他们所认识的,他们不敢相信这些往日温顺的人现在居然变作了这幅鬼样子,对瘟疫的恐惧使得他们堕落成为了邪神的信徒。
无言者对于这些可怜的人深感同情,他理解这些人的绝望,他们亲眼看到圣教的祭司一个接一个倒在他们的眼前,就算是他这个虔诚的圣教徒也对圣主产生了不忠的质疑,更不必说这些本就不坚定的信徒。
往日的信仰在瘟疫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人们彻底失去了信仰,他们之所以选择弢柱这个邪神,不是因为他们信仰他,而是因为他们需要他。
但无言者明白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诸神需要信仰才能发挥出他们的能力,当所有的希望都泯灭时,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得到神的救赎。圣主正考验着人们,考验着人们的意志与虔诚,只有那些意志坚定信仰虔诚的人才能经受住圣主的考验,也只有这些人才配成为他的信徒。
一股寒意袭来无言者浑身打了个哆嗦,使他将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紧了。苦难对于神圣之主这样仁慈的神明来说可能是一场试炼,但对于一些真正的邪神来说这就是他们的一场折磨世人的游戏。无论是这个世界的仙神还是圣主千万年来一直在和这些邪神分庭抗礼着,这些邪神一直在试图颠覆人类的世界,进而推翻仙神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