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说话声。一个声音属于韩成,但另一个声音是尖锐的嘶嘶声。尽管他什么也听不清,但那奇怪的嘶嘶声还是让这个胆小的官员感到毛骨悚然。
几分钟后,地窖内的声音才安静下来,他听见韩成的靴子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了楼梯。于是他慌忙地从离开了门口,当韩成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正端正地站在原地等着自己。
“去找几个跑腿的。”韩成交代道,“找些手脚麻利点的家伙,我要向南御的城防军将领们下达紧急的命令,切记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出什么事了吗?”这个官员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问道。
韩成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南王下令要向那些叛军发动进攻,而且在南御军队中有叛徒,他们正准备和那些叛军一起对南御造成更大的威胁。”
矮胖官员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的嘴巴因难以置信而大口喘气,“那您打算怎么办?”
韩成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峻的光芒,用一种极度冷酷的语气说道,“当然是把他们都杀了。”
......
央宁的小城内,无言者在他哥哥家的门口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凝重的盯着门上涂抹着的圣教标志。当瘟疫在小城肆虐时,街上几乎每家每户的门上都有着类似的标记,无言者对于神会保佑自己的家人这个想法坚信不疑,但现在这个希望破灭了。
无言者伸出苍白的手,敲着那有着记号的门。他等了好久,听着雪花落在茅草屋顶上的声音,看着老鼠在排水沟里爬来爬去,闻着从城中散发出来的疾病的臭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不断地降低,他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脸上的忧虑也逐渐被恼怒所取代,他又再次敲响了眼前的那扇门,只不过这次的力道大了许多。
门慢慢地打开了,他的哥哥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艰难地拉开了那本该很轻的门把手。一向健壮,阳刚的哥哥此刻变得几乎和他这个不善运动的小个子一样的苍白无力,那蓬乱的头发与凹陷的眼眶让无言者一时间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哥哥打开门后嘟囔了两句后便准备关门回屋,无言者一把夺过门把手,十分气愤地大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觉得我在看到你这个模样后还能冷静吗?”
“可是我们总得有一个人活下去。”哥哥疲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咆哮道。
“是的,”无言者说道,“我们总得有一个人活下去,那个人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不,那个人应该是你。”哥哥用他本该厚实的手搭在无言者的肩上说道,“我的兄弟啊,我已经感染了瘟疫命不久矣了,而你还有着更为美好的未来。身为无言者的你是城内迷惘的人们最后的灯塔,而且如果你死了我这个将死之人可养活不了你那么大一家子人诶,那到时候我可没脸下去见你。”
无言者刚想反驳就又被他的哥哥打断了,“你可以走了,虽然我也想和你再说几句话,但她不想让你继续待在这里了。”
“她生病了吗?”无言者甩开了哥哥推搡自己的手,用手杖敲在门上将门口合了回去,他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惊恐。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力为这个现在是他嫂子的女人担心,但他还是无法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哥哥回答道,“是彘儿。”
当无言者听到他侄子的名字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时,他的心都凉了。不管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有多复杂,他都有权利关心他的这个侄子。“他在哪里?”无言者焦急地问道,可是他的哥哥却不愿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无言者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就朝着楼上走去。
“你不能上那儿去!”哥哥见无言者朝楼上走去后急忙跟了上去,想要拽住自己的弟弟,“她不想让你......”
无言者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他的哥哥,“她当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再纠缠她了。今天我的行为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这是为了救彘儿的命。”可是就在他快走上楼梯时,他发现有个陌生的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那是一个可怕的身影,有着一个肥胖的身躯,但他的四肢却是极其的瘦弱,不相称的身躯上裹着一件涂了蜡的斗篷。这个人的脸藏在一个木制面具后面,面具的前端向前伸展,形成了一个像鸟一样的嘴,面罩的玻璃镜片后一双窄窄的绿色眼睛正眯着看向无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