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国度。
瘟疫牧师低头盯着颤抖的鼠人,对这个生物的痛苦无动于衷。瘟疫牧师用一根长长的铜棒戳了戳这个瘦骨嶙峋的鼠人,抬起他的手臂,转过头来。一阵满意的嘶嘶声从牧师的烂牙旁掠过。丑陋的黑色腺瘤簇拥在奴隶的喉咙和腋窝周围,肿胀的疮处渗出浓浆。奴隶的呼吸断断续续,不均匀,鲜血染红了他的鼻孔和胡须。
“很好,”瘟疫牧师说。他收回了塞进奴隶笼子里的铜棒。瘟疫牧师蹑手蹑脚地走到实验室入口两侧燃烧着的一个火盆前,把仪器的一端塞进火里。他把它放在那里,直到尖端发光,所有的疾病痕迹都被清除。
“咒神佑我。”瘟疫牧师宣布道。“新的,更好的跳蚤。瘟疫!瘟疫!瘟疫!快!快!快!”
协助瘟疫牧师一同进行这项恐怖仪式的那几个鼠人,焦急地面面相觑。在他们具有保护性的皮斗篷下,腺体紧绷着,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麝香气味。虫主曾警告过他们,如果瘟疫牧师的实验失败,他们的命运将会怎样。现在他们在想,成功是不是更可怕。
牧师怒视着受惊的狱卒。一群无信的!享乐主义的异教徒!被咒神的圣瘟疫所感染是一种值得欣喜的命运!只有在疾病的烈焰中,才能对一个鼠人的灵魂进行审判!劣等的被消灭了,优等的出现了,这之后你只会比以前更强大,咒神的神性和残暴将会残存于你的身体。
瘟疫牧师从他颤抖的助手们身边走过,用他那恐虐的眼睛盯着他们。很快,这世界上就只会剩下两种角色了。真正的信徒和他们的奴隶。瘟疫氏族将帮助实现这种改变。不管愿意与否,他们现在都成了咒神设计的工具。
盔甲的碰撞声提醒瘟疫牧师他有客人来了。他从桌子旁转过身来,面对着实验室的入口。一群魁梧的战士列队走过门口。在他们身后,扭曲的虫主正懒洋洋地躺在一辆披着天鹅绒的轿子上。窗帘里飘出了食物的气味,其中以山羊奶酪和血酒的味道最浓。从虫主身上挥之不去的气味和他姿势上恶毒的表情来看,似乎有什么愉快的插曲被打乱了。
“听说你的工作取得了成功。”虫主咆哮着,露出尖牙。
瘟疫牧师指了指被感染的奴隶挣扎着往肺里吸气的笼子。他解释道,“快了快了,现在看起来和闻起来都已经不错了。”
虫主畸形的身体扭曲成一个古怪的角度,他的爪子缠着一只铅高脚杯。他愤怒地把杯子扔向笼子,把里面的奴隶溅了一身血酒。“不——不是这个!”虫主厉声说道。“其他人呢?外面的那些?”
牧师沉重的身躯在虫主愤怒的目光下蔫了下来,摆出一副既自卑又惊恐的姿势。“没有——没有。”他尖声说,又指着笼子。“这个先来!对咒神发誓!”
“把叛徒抓来!”虫主咆哮道。瘟疫牧师还没来得及行动,全副武装的老鼠人就向他扑来,用有力的爪子抓住了他松弛的手臂。瘟疫牧师的助手们兴奋地看着他们可怕的主人被拖进黑暗的蜂巢。
牧师被带到黑暗国度地下的一个巨大洞穴。空气潮湿发霉,散发着霉味和池塘浮渣的气味。他敏锐的耳朵能听到水从头顶的屋顶上滴落下来,每一滴水都落在肥沃的地面上,发出轻柔的丁当声。
山洞很黑,黑得连鼠人的眼睛都看不清。随着一声来自虫主的咆哮前方突然亮起了一道绿光,牧师能听到电的噼里啪啦声和老鼠人吃力的喘气声。他首先看到的是科技佬的曲灯铜柱和水晶笼,地上还摆着一堆电缆,通向一个巨大的跑步机。
如果水晶灯的使用变得广泛起来,虫族就会在卖虫油的生意上损失一大笔钱。因此虫主总是不遗余力地批评这些新贵的科技咒师,并反对他们不稳定的发明的安全性。发现他们在使用一种他们曾经极力诋毁过的手段,他的尖牙里掠过一阵控制不住的狂笑。
“盲虫不喜欢闻着臭气的油。”虫主解释道,他的脸有点不好意思,语气也有些尴尬。当他想起自己在和谁说话以及为什么说话时,他的嘴唇抿了起来,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虫主专横地指着洞对面。
正如牧师所想象的那样,洞穴的地面覆盖着一层肥沃的土壤,一团苔藓漂浮在一大滩污浊的水上。他能看见东西在泥里滑过,就在水面下面。骨瘦如柴的奴隶们在淤泥中涉水而过,追赶着在他们周围游来游去的东西。有时,它们会一头扎进沼泽地里,爪子里抓着一团扭动的白色黏糊糊的肉。
瘟疫牧师知道这些蛇一样的东西就是盲虫,当他看到奴隶们把他们的猎物拖到一个漂浮的工作站上时,他的观察得到了证实。其他携带邪恶金属探针的奴隶爬到悬挂着的蠕虫下面,从蠕虫身体各部分之间的软组织中提取乳汁。臭气熏天的软泥被收集在各式各样的桶和碗里。
瘟疫牧师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来观察整个过程。当虫主的护卫把他推进泳池时,他的注意力就被迫转移了。牧师在淤泥中不断地下沉,很快他的半截身子就没入了淤泥之中,他疯狂地翻滚着,直到他意识到自己无法再下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