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挡着石碑的树叶被吹开以后,可以看见,这半截石碑上,留着一个斑驳风蚀的邙字。
朝雾晚风长相伴,度尽一年又一年。
……
三十编金刚经,用嘴巴念出来,其实也不是许久的事情。
慧绝有口无心,叨叨着,不知不觉,便念了许多了。
到底有没有三十遍,他自然是不记得了,也没有用心去记,只觉得差不多了,他便停了下来。
不过慧绝刚刚停下来,走在前面,坎坷的荒野山径之中开路的广法和尚便开口说道,
“第二十三遍,还差七遍。”
广法和尚的话语落下,慧绝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师傅的背影,
“是师傅!”
“哼!阴阳怪气,你要讨打是不是?”
广法和尚重重的冷哼一声。
“让你念经,你就念经,不过念三十遍金刚经你就嫌多。”
“想当年,你太师傅,为了考验我和你师伯,让我们两个,在寒冬腊月的冰雪天里面,脱光了衣服,去冰上捂鱼。”
“那个时候,是真的冷啊。我和你师伯一边躺在冰面上,一边念金刚经,也不知道念了多久,只觉得都快冻死了,你太师傅,才让我们两个上来。”
“再看看你们这一代,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然而这一次,广法和尚的话语落下,慧绝小声嘀咕了一句,
“上次法华禅寺大比,慧字辈,哪个是我对手。若不是师傅你让我给方丈的弟子慧镜放水,我能打得他满头是包,让他现在就和佛祖一样。”
然而他的话语落下,广法和尚冷笑了一声。
“你也知道是我让你放水。”
“大比之前我说什么了?不要出风头,不要出风头,不要出风头!”
“若是你师傅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我是拎着你的耳朵,真真切切的说了三遍。”
“结果呢?”
“若不是我让你输给慧镜,你难不成真想拿大比第一,做慧字辈的首座?!”
广法和尚说罢,慧绝颇为不服气的说道,
“寺内大比,以定首座。不论身份,以本事决出!我有本事打得过他们,凭什么我坐不得这个慧字辈首座?!”
“是啊,你慧绝大师本事高,翅膀硬,既然你翅膀怎么硬,干什么你我师徒二人,都要出来受这奔波之苦,去昌南路道?!”
广法和尚依旧冷笑着说道。
“这当然是因为……方丈师伯的法旨了……”
慧绝说着,他的声音已经小下去了。
但随后,慧绝颇为愤懑的说道,
“方丈也太过份了吧,这不是故意打压我们这一脉吗?!”
“当年师伯离开法华禅寺,我看就是被他们逼走的!”
他的话语落下,广法和尚的脚步停下来。
他却是长长的叹息一声,
“此事以后少谈,你自己明白就好。”
这么说着,广法和尚又补充了一句,
“当年,在你太师傅那一辈,我们这一脉,确实有愧。”
“你太师傅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和天欲魔宗的樊诗音有染,暗中替魔道通风,事败以后,还辣手杀了朝廷六扇门的两个银令捕快和正道多名高手,以至于惹得朝廷和正道大怒,差点灭了我们法华禅寺上下满门。”
“多亏是释信师伯给朝廷磕头赔罪,一路染血十里,直到昏死路边,才让朝廷开恩,给我们法华禅寺一个待罪立功的机会。”
这么说着,广法和尚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我们这一脉,不受待见,也是应该的。”
他说罢,慧绝同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气的有些牙痒痒,
“师傅啊,你说太师傅他老人家,干嘛非要和樊诗音那老妖婆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