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放很客气地说道:“没错,就是他。”
他“哦”了一声,说道:“没想到是个普通人,嘿嘿,也罢也罢,也就是你吧。”
我有点生气,这个犯人怎么这么嚣张?但更奇怪的是,众多警察无不对他十分客气,甚至有点敬畏的神情。
犯人说道:“陈队长,既然人来了,就让他单独和我聊聊吧,聊完了以后,按约定我会配合你的工作。”
陈国放眉开眼笑,说道:“好,那严先生自便。”说罢挥了挥手,其他警察居然要退出房间,连陈国放自己,都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一愣,怎么这名犯人也姓严?看到警察要离开,又是一阵慌乱,怎么回事?留我和这个犯人单独一起?
我走上一步,问陈国放:“陈队长,我和他单独聊?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陈国放说道:“没事的,没事的,你们单独聊,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放心吧,放心吧。”他嘴上说着,还是将一头雾水的我独自一人丢在了房间里。
我莫名其妙,但我并不害怕,好奇心刺激得脸上微微有点红,心想这样的一个全身被绑得如同粽子一样的犯人,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我坐在犯人对面,从包中掏出了纸笔和录音笔,说道:“你好,你怎么称呼?”
犯人的神情倒是轻松起来,说道:“我姓严,名一,严一,和你同姓。放心,我和你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
我说道:“你犯了什么罪?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严一哈哈笑道:“我是个贼,偷东西的,重庆市黑白两道上,都叫我火严,客气点的,叫我一声火爷。”
我应道:“哦,我还是叫你严先生吧。”
严一笑道:“你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根本不是我们贼道中人。可惜啊可惜,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人呢,老爷子这么看重!”
我说道:“老爷子?”
严一说道:“我找你来,其实要和你说的就一句话——老爷子想见你。”
我满肚子疑惑,继续问道:“老爷子到底是谁?”
严一嘿嘿笑了声,嘴巴努了努,喉头一响,只见一根黑色的弯弯曲曲的钢针从嘴里吐出来,叼在嘴上。
我大吃一惊,唰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他说道:“你要干什么?”
严一说道:“放心,你是老爷子的客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不要喊叫,否则我们谁都没有好处。”严一说着低下头来,不知使了个什么花样,只听咔咔咔咯咯咯几声,他上半身的铁链齐刷刷地落下。严一身子扭了扭,一只手腕就伸到嘴前,看着我笑了声,说道:“让你看看贼的本事。”
严一话音刚落,手上的手铐就已经脱落了。
我站在原地,惊得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严一捏了捏手腕,手放下去,又是咔咔咔几声,脚上的脚镣等锁具一一脱落。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些锁具也太差劲了!没意思。”
严一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竟向我走过来。我拿着钢笔对着他,说话都不利索了:“你要干什么,干什么?再过来我喊了!”
严一手一伸,我眼前一花,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已经将我的钢笔和上衣口袋中的录音笔拿了去。严一随手将我的东西丢在一边,说道:“我和你说的,你还是用脑子记住比较好。盗亦有道!无论哪个行当,都是有规矩的。”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迷迷糊糊一个人走上大街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一个人站在街头发呆。下午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那个叫严一的犯人和我说了一番话,告诉了我一个地点,让我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赶到。我没有和警察说,警察甚至也不问我和严一聊了什么,只是前呼后拥地将严一再次捆好,架了出去,似乎早就知道严一一定会解开所有的铁链一样。警察开车将我送到看守所外面一两公里的地方,把我请下车,说了声“回头见”,就一溜烟地开走了。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地在大街上走了十来分钟,还是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严一说的“盗亦有道”几个字一直在我脑海中乱窜,好像这句话我曾经听过无数次,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我看了看时间,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说了严一告诉我的地点,出租车司机连句普通的寒暄都没有,开着车飞驰而去。
严一告诉我的地方,非常好找,沿着一条胡同钻进去,顺着门牌数,看到028便是了。
这是一个十分老旧的宅子,估计是民国那时候留下的,院墙高耸,整整一面墙上只有一扇老旧的黯黑木门,连个窗户都没有。
我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就是028。
我走上前去,敲了敲木门,咚咚咚,没有反应。我又敲了三下,还是没有反应。里面静悄悄的,门缝中一丝光亮也没有。我不便高声喊叫,只好退后一步,看看有没有门铃之类的按钮。很快就在左手边的门框上看到一个似乎是按钮的东西,我摸了摸,可以按,就轻轻按了下去。只听门内慢慢地由小到大传出一阵旧时音乐,估计是《夜上海》那样的曲调,但从来没有听过。
这音乐响了约半分钟,才停下,可还是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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