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得远了,火小邪才咬牙叹道:“这个姓郑的杂碎,真是狡猾。”
水妖儿说道:“好啦好啦,至少你出了口恶气不是,我光想想郑副官当时的样子,就要笑死了。”
火小邪低头皱眉道:“可是我不甘心,就是犹豫了那么一下。”
“杀不掉他也好,你是贼不是杀手,一旦你杀了人,手上沾了血腥,这辈子恐怕就……”水妖儿说到这里,竟停住不说。
火小邪问道:“恐怕什么?”
水妖儿轻轻一笑,说道:“杀人总之不是好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要用这种手段。”
火小邪默默点头,又问道:“爷……爷爷,你杀过人吗?”
水妖儿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火小邪,看得火小邪心中有点发毛。
水妖儿说道:“听真话还是假话?”
火小邪耸了耸肩,说道:“这还要分真话假话?”
水妖儿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我杀过人……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我一直很后悔,非常后悔……好了,别问了。我们走吧,去张四爷宅子附近打探一下。”说着移开眼神,默默向前走去。
火小邪愣了片刻,鼻子竟然一酸,水妖儿以前到底怎么生活?难道和他一样,尝遍人间冷暖,伤透了心?火小邪看着水妖儿模仿着老头佝偻的背影,真的是惟妙惟肖,轻易不能辨出真伪,心中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赶忙跟上水妖儿。
火小邪刚刚追上水妖儿,水妖儿却突然伸出手把火小邪袖子一拉,低声急促地说道:“小心,我们被人盯上了!别看,来人是贼道里的高手!快走!”
火小邪顿时惊得头皮一麻。
这事还得从水妖儿一路上和火小邪贫嘴的时候说起。奉天城里也就三指刘拿得出手,其他的贼都是不入流的。那个东北四大盗之一黑三鞭,还算是水妖儿能看得上眼的,否则也不会用他来偷玉胎珠。不过黑三鞭被张四爷抓了,生死不明,张四爷等一干抓贼的好手,追着严景天他们出城而去,所以这个偌大的奉天城里,当属水妖儿恣意妄为的游乐园。
水妖儿这时比火小邪更加吃惊,盯着他们的人如同轻烟一般,只能感觉到这人的存在,却无形无迹,根本发现不了他身处何处。
水妖儿暗道:“怎么还有五大世家的高人?以这种身手,恐怕他是故意让我察觉到,让我和他相见。”
水妖儿定了定心神,带着火小邪加快脚步。说是加快脚步,并不是当街狂奔,而是步伐运动的频率加快。火小邪见水妖儿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快步行走,不敢多问,只是紧紧跟着。
两个人在大街上钻来转去,渐渐走到人迹稀少之处。水妖儿看前方有一片土丘林子,快步走入林中,这才站定,转身叫道:“偷摸跟着我们,要不要脸?有什么话出来说。”
林中寂静无声,并无人回答。
水妖儿又喊了几声,仍然没人出来相见。
两个人站在林中足足一炷香的工夫,还是毫无动静,水妖儿不禁啧了一声。
火小邪低声说道:“是不是搞错了?”
水妖儿静静地说道:“不会搞错,盯着我们的人的确也到了这个林子,但现在好像又走了。这是什么意思?看上去不像是要对付我们的。”
火小邪有点紧张地说道:“那的确很奇怪。”
水妖儿说道:“这种让我都发现不了行踪的跟背风,恐怕只有五大世家的人能做到,而且,至少是火家严景天严大哥那种级数的。”
火小邪扳着手指:“金木水火土,五行世家,会不会……会不会和你一样,是水家的人?”
水妖儿说道:“当然有这个可能,只是水家的人,不会不出来相见的。”
火小邪说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水妖儿哼道:“也罢,既然躲着我们,那就让他盯着,我看他盯到什么时候,又想干什么!我们走吧。”
两个人回到大道,向张四爷的宅子附近走去。一路上水妖儿全神贯注,刻意观察,但以前盯着他们的人却似乎飞到九霄云外,再无踪迹。
两个人找了一家与张四爷宅子相隔不远的简陋客栈住下时,已是黄昏,天色渐暗。这客栈年久失修,生意异常冷清,加上火小邪他们两个,总共只见到五六个客人进出,看着都是风尘仆仆,衣着寒酸,和易容后的火小邪他们相似。不知道是开店的老板故意节省,还是懒得点灯,客栈里仅账台旁的柱子上挂着一盏不大的油灯,整间客栈十分昏暗。
好在这家店十分便宜,老板又懒洋洋地什么都不愿问,省了水妖儿、火小邪的口舌麻烦。店小二同样无精打采地提着灯笼,引着水妖儿他们上了二楼,打开了间客房,口齿不清地嘀咕:“有事就出来叫,热水在一楼顶角,自己去倒,小店晚上没吃的,要吃东西出店向东走……”最后几句更是听都听不清楚。店小二说罢转身就走,也不爱搭理人。
火小邪和水妖儿哪会计较这些,正经事要紧,赶忙进了屋。
水妖儿锁好门窗,用手一抹,去掉了脸上的装扮,一下子从老头又变成了美艳的少女,倒搞得火小邪有点不习惯,连连咋舌。
水妖儿收拾停当,冲火小邪笑了笑,这才打开窗户,躲在窗边向外看出去,刚好能看到张四爷家的院墙一角。张四爷家院墙高耸,庭院颇深,仅能够看到院子里长着的几棵参天柏树伸出院墙外,此时树枝上面已经落满了黑漆漆的乌鸦,还有不少乌鸦仍然绕着树飞行,寻找可以落脚之地。这些乌鸦在黄昏的暗红余光中飞起落下,十分诡异,也不见院子里有人驱赶,任凭这些乌鸦飞舞折腾。远远看上去,张四爷那巨大的宅子,似乎是一座妖异的死城,透着股邪门劲。
水妖儿眉头一皱,将窗户关上,慢慢坐在桌边椅子上。火小邪跟过来坐下,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水妖儿说道:“张四爷才走了两三天,怎么宅子里竟透着一股子邪气?”
火小邪惊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水妖儿说道:“你身上火性太旺,是看不出来的。五行之中,水性对事物的阴柔变化最为敏感。”
火小邪心头一紧,觉得不妙,赶忙问道:“难道我那几个小兄弟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