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也不多说,抬头听了听,说道:“这里声音四通八达,四处没有响动,一时半会来不了人,两位放心。”说罢走到有人出去的铁栅栏门,摸了摸栅栏门上的锁头,轻轻叹了口气。
赛飞龙凑过来问道:“怎么?难弄?”
火小邪说道:“不是难弄。”说完,那锁头已经啪的一声开了。
赛飞龙略有吃惊道:“开了?”
火小邪点了点头,手一翻,手中的一根黑色铁丝已经别入腰囊中。要说火小邪身上的工具,主要都是烟虫七年前所赠,火小邪这些年来,一直珍藏着,随身携带。要说有什么物件?一把指甲剪似的银色铁器,齿口锋利,能剪断细钢绳;两根别在一块的黑色铁丝,烟虫曾用这个东西开锁;一个钢制的柴油打火机,上面刻满了俄文,猛一下打开能听到叮的一声悦耳的脆响;一根黄褐色的短粗香烟,闻着有股子甜腻腻的味道;一个拇指宽的钢戒指,狠狠一捏,能弹出一个锋利异常的小刀片;一朵绢花,拿在手中一点味道没有,但一碰到正中的花蕊,就香气扑鼻;一块黑蛇皮的护腕,上面别着两根烟虫上铁板墙用的钢刺。
火小邪便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用黑色铁丝,瞬间开了铁栅栏上的锁头,速度之快,赛飞龙根本没有注意到火小邪是怎么弄的。
其实对于火小邪来说,开这种普通的弹子锁,无论大小,都和有钥匙在手一样,根本没有难度。火小邪十多年前当小贼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开,只不过要多花点工夫,现在他到了这种级别,身手已成,不费吹灰之力。
火小邪是有些失望的,本以为进到山里,每前进一步都要大费周章,谁知现在的摆设,几如儿戏。
火小邪开了锁,也不愿等,两手一脚齐上,一并用力,铁栅栏门连嘎吱声响也没有,很是听话地开了。
火小邪看也懒得看,招呼赛飞龙、钩渐入内,返身关门,落锁。
一道通向下方的宽敞台阶,摆在了眼前,不过十多级,尽头处透出半明半暗的光亮,似乎是有一个硕大的空间。
虽说火小邪瞧不起这里的防盗措施,但火小邪并不会大意,许多厉害的防盗阵法都是这样,前面轻而易举,让你放松警惕,但骤然间就会冒出极厉害的手段,打你个措手不及,更能立竿见影,事半功倍。
所以火小邪保持着十分的认真,缓缓地下了楼梯,前面的空间越发宽敞,可就在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地面微微地震动了起来,并且震动逐渐加强,似乎有什么大东西向火小邪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火小邪念了声小心,没有贸然出去,只是用手扶着墙壁,细细地感觉着震动的频率。的确有东西过来了,块头不小!而且越来越近!
火小邪心里生疑,大山里面怎么会有这样的动静?这种震动,连赛飞龙、钩渐也感觉到了,赛飞龙眉头一皱,低声道:“怎么像是火车?”
火车!火小邪心头念道,于是他再也不愿意等,一转身,探出身子去,眼前的情况让火小邪吃惊不小,外面硕大的空间,竟是一个山中间简易的火车站,一条铁轨黑黢黢地横在不远处,远处铁轨通向乌黑一片的隧道,震动声正是从隧道里传出来的。
赛飞龙、钩渐也随着火小邪探出头来。
钩渐一见,实在有些忍不住,低骂道:“小鬼子的!竟在山里面挖了条火车隧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龟儿子的!”
不用片刻功夫,一声尖锐的汽笛响,隧道内亮光大胜,嗡地卷起一阵冷风来,哐啷啷哐啷啷,呼哧呼哧,一列袖珍型火车,车头只有普通火车的一半大小,真的就摇摇晃晃,从隧道里冒出,开了过来。
这辆袖珍火车还没有开到站,便从站台里跑出七八个日本兵,外加五六个拖着板车,穿着灰色制服,消瘦虚弱的中国劳工。
那列火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车还没停稳,便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日本兵吆喝着从车厢中跳下,拉开了车厢铁门。
随后,便见到一具一具的劳工尸体,从车厢里如同麻袋一般抛下,站台上的日本兵连打带踹地指挥着中国劳工搬运上板车。
站台上有日本兵和火车上下来的白大褂说话,火小邪离得不远,听得真切,乃是用日语在说:“还有没有?”
“最后还有一车,没有几个了。”
“今天这些马路大死了这么多?真是麻烦啊!”
“请再坚持一下,今天马上就结束了,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
如此这般搬了半晌,丢下了三十多具尸体,那辆火车才长鸣一声,重新发动,驶出了车站。看来这辆火车,是专门从山内的某个地方,搬运尸体之用。
站台上的中国劳工和日本兵们,将尸体全部装上板车,这才慢腾腾地推着板车离去。
很快,这个不大的站台再次死寂一片。
火小邪听这些日本兵说话,对中国劳工的性命充满了轻蔑的口气,好像他们运来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具具动物的尸体似的。火小邪恨得牙痒,却也不好发作,他最初回中国时,本以为中日两国人民相处还算融洽,今日所见,算是给火小邪彻底地上了一课,这些日本人简直是禽兽不如,什么中日友好,全是糊弄无知百姓的谎言。
事已至此,容不得火小邪多想,观望了站台周围的形势之后,火小邪果断地招呼身旁的赛飞龙、钩渐两人,向站台内疾奔而去。
这个站台端的是很小,一个站台,三个门洞,便是全部。火小邪依着刚才搬尸的板车离去之处,进了站内。走过一道人工开凿的滑坡,便是一个偌大的天然山洞,山洞里点着许多半明不暗的灯泡,显得极为阴森。
好在这个山洞只有中间一小块地方经过人工开凿,较为平整,周围一圈,依旧是怪石嶙峋,高矮参差不齐,灯光所不能照见的阴暗之处,数不胜数。
火小邪略作打望,便带着赛飞龙、钩渐从山洞一侧攀上,迂回着走了一小段,来到了山洞的侧上方,低头一看,山洞内的景象一览无遗。
山洞中间,一堆一堆的尸体,正在由十几个中国劳工剥去外衣,赤身裸体地拖到一个三人宽的金属管道前,丢了下去。想必,这里就是连接抛尸洞的管道上方了。只是那金属管道两侧,有两扇厚重的半圆形铁板,似乎是能够合拢,掩盖住洞口的,看铁板的分量,如果盖上,想从管道里破坏铁板钻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山洞一侧,还有一个火炉,里面烈火熊熊,从中国劳工尸体上剥落的衣服,便都投入这个火炉之中焚毁。
另有七八个日本人,戴着口罩,分散在各处巡视,还有三个对着金属管道的机枪位,各有一人把守。这些值守的日本人似乎也累了,除了三两个还算精神,其他的哈欠连天,无精打采。
火小邪见这样的防卫,倒不仅有些犯难,如果只是攻城拔寨,以他们三人的身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撂倒这几个日本人,并不是难事。可现在,目标还远在大山深处,前途不明,如果下手制住日本人,难免会打草惊蛇,不管手段多高明,要不了多久,也会被人发现。
火小邪还在思索,果然钩渐有些忍不住,凑在火小邪和赛飞龙耳边低声道:“一共十个小鬼子,我们各分三个,咔,做掉他们!”
赛飞龙摆手道:“你杀了他们有什么用?我们的目标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