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川泽/文
当面包车停在街口的时候,今泉昇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9点23分。
车程不到四十分钟,路途的确不算遥远。
他抬起头打量着窗外的霓虹灯牌匾,上方挂着极其绚丽的灯带,通常只有ktv和酒吧会采取这种形式的店牌。
今泉昇拉下安全带,问道:“我们把东西搬上去?”
在一旁给车子熄火的小林连忙摇头:“不不不,一般来说是先去找收货的客户,客户现在应该就在歌厅里。”
青年挑起眉,重复道:“客户?”
“是呀,井上社长说要先去见客户,客户是谁他没告诉我,我平时只负责跑个腿。”小林满脸无辜,说到这他才反应过来:“你不会也……”
今泉昇没再说话,面无表情地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率先下了车。
小林幸佑紧跟着走下了下去,颠颠跑到今泉昇身边:“诶,小哥你别着急,我打电话问问副社长,他肯定知……”
“不用打了。”今泉昇打断了他。
“他的手机要么关机,要么占线。你现在联系不上他的。”
小林不信邪地播下了伊藤副社长的电话,等了一小会后,听筒中果然传来了“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的声音。他只得悒悒地收回行动电话。
今泉昇的反应倒还算平淡。
稍加思索其实也不难理解这前后的因果关联。
伊藤对于他突然取代社长席位这件事反应很激烈。
今泉昇没看出这家伙是和原社长井上有什么兄弟情深的关系。那个男人至多只是在愤怒——“为什么井上死了之后,非但不是我成为社长,而是叫了个毛头小子来做社长?”
所以伊藤刻意没告诉他,这次运输货物的接头人究竟是谁。为的就是让他在第一次行动中出糗。
既然如此,伊藤就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保持电话通畅了。
至于伊藤现在为什么“接不了电话”,他只需要后头随便想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可以了。
今泉昇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踌躇的小林,最终只是轻轻地:“我们先进去吧。”
他也很好奇,想要这足足一车厢乌/头/碱的“客户”——究竟是什么人。
ktv的规模不算大,走进去的时候今泉昇瞥见走廊墙壁设置的安全通道疏散图,上面刚巧也是一张空间平面布置图。
忽略包间档次,一共有六个房间。
今天是工作日,且这里的地段不算人流量较高的位置,所以应该不会出现六间包厢都已满客的情况。
“客人您好,请问有预定吗?”服务柜台的工作人员礼貌地询问。
今泉昇侧过头,同样流露得体的浅笑:“没有,现在还剩什么包间?”
“小包厢还剩余一间,中包和大包也都有空余。”柜台内的年轻女性回答。
看平面图,大型包厢只有一间。
中型包厢倒是有两间,其余三间则都是小型包厢。
按照这位女士的说法,中型包厢的其中一间似乎已被客人占据,另外还有两间小型包间也有客人。也就是说目前只有三批客人在这里。
既然如此,想要找到“客户”就并不是什么难事了。
就在今泉昇刚准备朝着包间方向走去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远处中型包间的门被一个满脸惊恐的女人推开,她跌跌撞撞地从房间跑了出来,一路横冲直撞向柜台。
“死人了——!!”她一边发出尖锐的嘶吼一边抓住收银员的手,“死人了,死人了!!!就在屋子里,就在刚才——死了!!没气了!!!”
瞳孔皱缩,面色惨白,身体发颤,语言组织能力大幅下降。
这个女人的确被吓到了。
“先打电话报警吧。”今泉昇提醒道。
“啊……啊,好的。”言语的冲击力也同样震撼了那名年轻女士,她拿起一旁的座机,拨通了联络警方的电话。
“对,是的是的……在米花町五丁目……”那名收银员颤声说着,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手中的听筒就被另一张宽大的手掌夺取。
一个身着深色西服、一头蓬松微卷发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柜台旁,他拿过听筒语气恹恹地:“这里是搜查一课的松田,对对,佐藤她们也都在,派鉴识课的人过来就行——”
“啪。”男人一把挂掉了电话。
收银员有些局促地问:“那个,请问你是……”
那个看起来满脸惰怠的男人抬手胡乱地揉了几把头发,随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
上方是男人穿着警察制服、拍摄的仪表堂堂的证件照。下面则是反射着灯光,标有“警视厅”字样、颇有24k纯金架势的徽章。
“搜查一课松田阵平。”男人慢吞吞地收回了证件。
他拖着懒散的语调:“我敢发誓,这绝对是东京警视厅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出现场。”
“喂!松田!你怎么能直接抢人家的电话!!”后方随之传来另一道中气十足的女音。
站在一旁的今泉昇扭过头,看见留着利落短发的佐藤美和子大步而来。
“抱歉,这家伙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她走到柜台旁,柔声朝着收银员致歉。
“啊、那个,没关系的。”收银员小姐轻轻摇头。
“真羡慕今泉警视。”松田阵平轻叹一口气,“不答应和你来唱歌是对的,这样那家伙就不用加班了。”
这冷酷无情又悲惨可怜的话刚刚落下,佐藤美和子就笑得满脸核善地直接掐住了他的手臂。
“啊,是吗?喊你来唱卡拉ok最后却还要加班可真是抱歉了啊,松田君——”
松田阵平发出惨痛的哀嚎。
佐藤警官平时和其他人相处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顶着“川江熏”外壳的今泉昇站在一旁默默沉思。
但很遗憾的是,他今天还是加班了。
现场很快就被封锁起来了。
案发当时刚巧在场的今泉昇和小林幸佑也没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