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杜康宁暴喝一声,“你算什么东西,轮得着你来教本官做事?这么重要的资料丢失,将尔等全推出去开刀问斩都是轻的,还轮得着你在殿中指手画脚,大放厥词。” “杜监!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 许舒脸色也放了下来,“本官是诸剑山的官,你鸿胪廷再大,也不是我的直属上官。 本官愿意过来,是配合你鸿胪廷办案,杜监若是吵吵嚷嚷,耽误了国事,这天大的干系,本官可不替杜监担着。” “你!” 杜康宁气得红脸发白,他早听过许舒骄横,却没想到竟骄横到如此地步。 堂堂鸿胪廷大殿,议论的都是国事,出入的都是大员,任谁都得礼敬三分,一个正社级的小官竟敢这么和他杜大人说话。 姜方平和杜飞也看傻了,他们不是没见过许舒的跋扈。 在治安社内开会,都是这位许大人自说自话,大搞一言堂。 好在,许大人说到做到,说放权就放权,绝不搞事情。 没想到,都到了鸿胪廷,自己一点道理没有,这位许社长口气还这么大,这是又要开作啊! 对许舒能在危急关头赶过来抗事,姜方平和杜飞内心深处是感激的,但许社长一来就弄出这偌大阵仗,二人实在有些接不住这种大场面。 二人紧张得恨不能把华丽丽的的大理石地面掰开个缝隙,自己跳进去才好。 “来人!” 杜康宁暴喝一声。 一队甲士冲了进去,八名甲士皆重甲在身,腰刀出窍,煞气迫人。 “杜监,外事无小事,黑齿国的事可是办妥了?” 许舒冷声道,“如果没办妥,你杜监着这些甲士将许某驱赶出鸿胪廷,到时出了问题,便由杜监一体承担。 姜副社长,杜副社长,你们都给本官做个见证。” 许舒见过大场面,杜康宁一个监正,还吓不倒他。 若是杜康宁规规矩矩,按流程办事,许舒必会按官面上的规矩正常对接。 可杜康宁摆明了要玩大耍官威那一套,许舒自不会惯着。 “荒唐,荒唐……” 杜康宁指着许舒,咬牙切齿,好几次都想命令甲士将许舒逐出殿去,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干。 若真这么干了,该许舒接的锅,就全落到他杜某人身上了。 杜康宁正骑虎难下,一个矮胖子怒气冲冲跨进殿来,两名身着大周佐官服的小吏,正一左一右陪着笑脸,却根本劝不住矮胖子。 矮胖子直奔杜康宁,到得近前,厉声道,“这都多久了,杜大人,你该出示你方的证据了。 若是拿不出证据,我方坚决要求你方重画六段线,否则,我们只能上国际海洋法庭见了。” 矮胖子的大周官话说得不是那么标准,气势倒是十足。 许舒和姜方平低语两句,变弄清了矮胖子的身份,正是此次黑齿国派来交涉的使者,中文名苏大摩。 杜康宁深吸一口气,换上笑脸,“贵使何必冲动,资料肯定是在,只是找寻需要时间。 想必贵使也知道,我国新设宗门管理委员会,各种资料都重新建档管理,工作做的不那么细致,也在情理之中,还请贵使再待上一两日,好好游览我东都风光,保管这一两日内,必有回响。” 苏大摩一甩袖子,“明日复明日,我没那个时间,既然贵方拿不出证据,又坚持不肯重画六段线,我方只能向国际海洋法庭提出申诉了。” 说完,他调头就走。 每走几步,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阻住了他的去路,不是许舒有事何人。 “怎的,贵国想要对使者动粗?” 苏大摩轻蔑一笑。 “许舒!” 杜康宁声音尖锐得发飘,他算是开了眼界了,早知道许舒狂放,没想到竟狂放到这个份上。 一言不合,这是要冲外国使者动手的节奏啊。 若许舒真在殿中对苏大摩动了手,他杜康宁的外事生涯,可以提前结束了。 “杜监,嚷什么。” 许舒含笑道,“我大周乃礼仪之邦,对外国来使,许某岂会不知礼数。 我留苏大使,不为别的,就是要呈上苏大使所要的证据。” “什么!” 场中众人全惊了。 杜康宁也就罢了,姜方平和杜飞作为当事人,发动巨大力量,几乎把典藏库的资料都要翻烂了,也没寻见什么证据。 许舒掺和进这桩案子才多久,这就有了证据,怎不令二人惊诧? “噢?证据何在?” 苏大摩神色不定。 许舒道,“苏大使勿急,不如苏大使先出示贵方的证据?” 苏大摩冷哼道,“装神弄鬼。” 说着,他甩出一叠照片,和水文资料,以及一本线装书。 许舒翻了翻那本残破的线装书,上面的确有关于飞鱼礁的记载,再结合照片上那个不足百平裸露在海面上不超过一米的海礁,以及那些水文资料,三项合一,的确能证明飞鱼礁的历史沿革和明确归属。 许舒翻了翻照片和资料,含笑道,“这作假的工夫堪称登峰造极,费了不少功夫吧。”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变色。 苏大摩尖利的声音几乎吼碎玻璃,“胡咧咧什么,拿不出证据,就拿不出证据,妄想污蔑我方的证据,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许舒,不可胡言乱语,外事无小事,再敢生事,本监定将你逐出殿外。” 杜康宁也怒了。 许舒朗声道,“建业十三年,惊鸟号出使东洋,过三坟,越遥遥峰,沿途绘制水文,列岛九十三座,此为我国六段线疆界之始,飞鱼礁之记录,首见于此文献……” “你呜呜渣渣,到底想说什么?” 苏大摩不耐烦打断道,“有证据就亮出证据,没有证据,本大使没工夫同你废话。” “苏大使稍安勿躁,你要证据,且听我说完,自然亮明证据。” 许舒取出一根蓝楼,不顾杜康宁几要杀人般的目光,当众点燃,深吸一口道,“同安四十七年,学士李道缘做水经注,乃当世公认之权威著述。 中有一段写到,过娃儿礁向西百二十里,有岛,多生甜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