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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才被沈文找到的时候,人已经距离京城四十里。假扮成行商的商人,还改了个名字叫徐有才。
他确实一路往南,但目的也并不完全是为了逃跑。
“我就觉得,俩月都没抓到我,肯定也抓不到我的吧……”徐良才手脚拴着铁链,跪在京兆府的大堂上。
冯朝审案,李锦监案。
眼前,这个男人标准的国字脸,一派正义之士的面相,浓眉大眼,看起来颇沉稳帅气。
再加上自家本身有个制瓷的坊子,也算得上是有钱有闲的成熟男人。
“你倒是实在。”一身朝服的李锦,坐在冯朝的身旁,睨着他的眼眸,“‘莺歌’辛会欣的相公,状告你杀他娘子的讼状,你也都听完了,可有什么要辩驳的?”
面前的徐良才抬头,目光自大堂正上,“明镜高悬”的匾额划过,落在冯朝和李锦的面颊上。
看着一身红朝服的冯朝,与黑底金仙鹤的李锦,让逃了几个月的徐良才,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成这个样子。
许久,他干瘪的嘴唇上下一碰:“小人冤枉。”
四个字,让堂上的李锦眼眸微眯。
“小人专心家业,虽常常去曲楼听曲认识了莺歌,但仅仅也就是寻常朋友关系,偶尔聊天解闷,各位老爷不能仅凭小人认得她,就说是小人杀了她吧?”
他将铁链拴着的手举起来,不满的展示给李锦看:“再说,衙门办案也得讲究证据不是,就凭借他一张讼状,就认定小人是杀死艺女的凶手,未免太武断。”
他说的理直气壮,冯朝吹胡子瞪眼,夹起那雕龙的醒木就要敲下去。
手悬了一半,忽听李锦哈哈的笑起,眼如弯月,目光澄明:“徐良才,你是本王这几年遇到的,将欲盖弥彰演绎的漏洞百出的第一人。”
李锦探身向前,毫不客气的说:“常常听曲,偶然认得,竟还要包下客栈半个月的时间,甚至不惜逼着正妻让位做妾,你这个朋友而已,与寻常人的理解,偏差了怕不是一星半点吧?”
他将怀中折扇轻轻放在桌上,目光始终落在徐良才的面颊中,抬手,将冯朝举在空中的醒木按了下来。
他淡笑着睨了冯朝一眼:“犯不着。”
李锦的话,像是一盆凉水,在盛夏的正午,浇的徐良才透心凉。
他抿了抿嘴,似乎不死心,觉得自己还能再狡辩一下,就伸长了脖子,瞪着眼:“小人已经与她划清界限了!现在自然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普通朋友了!”
“小人是人,人会犯错!”徐良才跪着往前凑了两步,“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人自知走错了方向,便听夫人的话,已经回头是岸了,莫非各位官爷,连个机会都不给小人的么?!”
“你说的错,是什么错?”李锦轻笑。
这一问,将眼前的徐良才问住了。
他双手握拳,顿了顿,有些尴尬的说:“小人不该对一个艺女太过上心……”
他抿嘴,背后稍稍有些汗湿的迹象。
“情爱本就清丽婉约,带着神圣,你们两情相悦,一个愿意付出,一个愿意被宠,何错之有?”
李锦一边说,一边注视着他渐渐苍白的面颊。
徐良才不会认为错的是自己。
他付出了金钱,付出了时间,甚至不惜一切,得罪正妻,也要把莺歌娶进门,他付出至此,根本不会认为错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