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睨着县令那张委屈的面颊,李锦啪的一声合上护本,塞在县令的胸口上,轻轻拍了拍,什么都没说。
他背手甩袖,大步往王桂香的屋子里进,鼻腔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模样,让县令甚是惶恐,抬手扯着李锦身后的金舒,小声问道:“这位大人,王爷这是……”
他抿了抿嘴,向着金舒投以焦急的注视。
“无妨。”金舒稍稍蹙眉,“大人安心。”
她知道,李锦就算有气,也发作不了。
这缺仵作是各个县衙的常情,硬要算在谁头上,那背锅的还是人手配置不利的六扇门。
好歹这棠下村还有护本,外头多的是只有一张纸的衙门。
王桂香的院子不大,两进的四合院,稍显凋敝。
院子正中一个圆圆的大水缸,开了两朵荷花,叶下游鱼,四周却年久失修,窗棱与门扉都掉了漆,各种斑驳。
只有正堂上挂着的铜罗盘,格外锃亮。
此刻,王桂香一个人坐在正堂的方桌旁,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她本以为挖了那两棵树之后,家宅安稳,如今又听闻侄儿的死讯,心都凉了半截。
瞧见县令和捕头走来,眼泪立马绷不住,像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我们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她扑通一下跪在了几个人的面前,“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我用什么颜面面对我爹我娘啊!”
死了的虽然是侄儿,但实际上是过继给大伯父的王桂香的亲弟弟。
再加她家里剩下的都是女儿,实际上便是绝了后。也确实无言面对。
待她情绪稍稍平稳,端了两杯凉茶,恭敬地递给李锦与县令,绢帕拭泪,双目红肿。
“我这侄儿,虽然顽劣,不好好读书,到处惹是生非,但任谁也想不到,才十六岁的年纪,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说到这,她哽咽片刻,不能言语。
李锦睨着手中的凉茶,沉默了些许才问:“你方才说王斌好惹是生非,那他左腋下的伤口,可是与人打架所致?”
王桂香点头,咬了咬唇:“前日他在香积寺摆摊抢位置,与几个小混混起了争执,被那小混混给用刀划了这么长的口子。”
“但伤口不深,那小混混留下两颗碎银子,就算是了结。”
“可有瞧过大夫?”
说完,李锦抿了一口凉茶,目光落在王桂香的面庞上。
就见她诧异地睨了县令一眼,有些奇怪地说:“我家相公是医馆的学徒,口子并不深,是他亲手包扎的。”
“你相公?”李锦抬眼,将茶盏放了下来。
王桂香点头道:“我相公苏胜,已经在医馆做了十多年的学徒了,这些皮外伤他都能处理,街坊四邻有个磕碰的,也都会来找他。”
见血封喉,马钱草,厚实不透气的绷带,以及包扎完好的创口,还有这十多年的医馆学徒。
案子的碎片在李锦的脑海中,变化成不同的角度,被以不同的线索串联,组合成不一样的场景。
他手指落在一旁,轻轻敲着这张有些老朽的方桌,半晌才问:“你相公现在何处?”
却见王桂香手里攥着帕子,有些迟疑地说:“他昨日包扎完之后,就和医馆的老大夫,往隔壁村看诊去了,说是最快要明日才能回来。”
她叹一口气:“他兴许还不知晓侄儿遭此不幸,哎……”
屋外,天色向晚,渐渐露出了夕阳前的金辉。
盛夏时节,夜晚总是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