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端公还是摇晃着脑袋叹气:“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陈萧他娘死得冤,死的时喉咙留了口怨气,眼睛也没闭,记住了你们的模样,只有找你们报了仇那怨气才能消,我先给你们几张符,看看能不能治住,治不住我也没办法了。”
张端公随后给我爹几张符,工钱都没要就走了。
张端公走的当天晚上,爹让我早早上床睡觉,他和爷爷奶奶在堂屋里守着,奶奶始终认为是有人在搞鬼,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鬼啊怪啊的,说是要逮住那个搞鬼的人。
他们在堂屋守着,留我一个人在床上。爹好像是听见我的哭声才赶进屋看见我娘也愣了,盯着我娘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我娘磕起了头。
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说:“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娃儿无过,娃儿无过,你放过娃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爹的跪求起了作用,在爹磕头后,娘摇摇晃晃出了房门,离开大门走了。
第二天白天,爷爷奶奶又请来了张端公。
张端公唉声叹气地说:“这都是你们自己作的,她活着的时候想看自己娃,你们死活不准,现在死了还要来看自己娃,你们哪个能阻止得了?”
爹哀求着说:“以前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但也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娃儿还小,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的。”
张端公想了想说:“我是看在娃儿的份上才要帮你们的,既然你们已经对不起她了,那就不在乎再做得过一点,她不就是想自己娃吗,那就给她弄个娃。”
我爹马上问:“咋弄?买卖人口的事儿我们可再不做了。”
张端公敲了爹脑袋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说:“先结婚才能有娃,你要是光给她弄个娃,她出来帮娃找爹咋整?我琢磨着给她配桩阴婚,前段时间乡里有个年轻人在煤矿被石头砸死,也才下葬不久,你们去找那家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那年轻人搬过来跟她埋在一起,到时候我给他们配婚,她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爹听了却慌忙摆手说不行,毕竟他跟娘有夫妻之实也有过夫妻之名,现在却要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给一个在煤矿被砸得稀烂的陌生男人,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张端公的话爷爷奶奶自然也听到了,爷爷抽出嘴里的旱烟枪走到爹的面前,啪地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戳着爹的鼻子骂:“狗日的,现在晓得舍不得了?老子看你赶她走的时候大方得很呐。”
爹死活不同意这件事儿,但强势的奶奶在当天就自作主张去了张端公所说的那个村子里。
奶奶一张嘴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利,还愣是把这事儿说成了,据说那个死去的年轻人是个单身汉,现在能配桩阴婚他们自然乐意,那边还担心爷爷奶奶反悔,第二天上午那边的人就满心欢喜抬着年轻人的棺材到了村里。
就这样,我当时也在娘的坟前看着他们把娘的棺材重新挖了出来,他们把那年轻人破碎的尸体组装到了一起穿上新郎服装,又给我娘穿上一身大红袍,在张端公的主持下把他们俩一齐装入了棺材里重新下葬。
后来我爹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去世了……
我成了地地道道的孤儿,后来是奶奶把我带大的。
李刚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位可亲和蔼的奶奶,竟然是间接杀死他娘的“凶手”。
“刚子,奶奶后悔啊……是奶奶不好,奶奶给你跪下了……”奶奶双脚一弯,跪倒在地。
李刚木木的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泪,看着他最爱最爱的奶奶,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李刚从地上刺溜一下站了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奶奶放声大哭,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张详,李恒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
“奶奶,您没事吧,李刚人呢?”张详急急忙忙的把奶奶扶起来。
“详子,快追出去,我怕刚子会做傻事呀!”呜呜呜呜。
“嗯。”张详跟着追了出去。
“娘,你是怕刚子出事,才给他去寺庙里求的玉佛吧?可为什么……”
奶奶抹了抹眼泪,“玉佛变黑,那是因为她死去的娘不甘心。一直跟着他在,有玉佛在,又不敢靠近。才藏身在安乐巷里,谁知这孩子……唉~”
“娘,你也别太自责,李刚这孩子会谅解您的。”李恒安慰到。
“恒,把我准备的东西拿着,陪我去祭拜一下孩子他娘吧。。我真心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娘,她会的。毕竟您把他们唯一的孩子已经抚养成人了。”
李恒拍了拍奶奶衣服上的灰尘。挽着奶奶一同走向埋着李刚娘的小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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