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夜袭完全是出乎了东夏军的预料,加上的白天的疲惫导致的军士的迟钝,所以造成的混乱和损失也是格外惊人,在烈火和混乱当,甚至东夏军的马厩都被点燃了,几千匹战马完全失控,在黑暗被驱赶,引发了更大的混乱。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便是因为林封谨巧妙的利用了一个人们意想不到的盲区,那就是吴作城如此险峻,所以反过来也制约了其出城反击的可能,只要将那陆桥的出口盯住,对方便是黔驴技穷。
然而李明华却没想到,林封谨他们还有大量的海船,可以运输牲口兵员进行两栖登陆作战!像是这天晚上的奇袭为什么会成功,便是因为“出人意料”四个字,而这一击更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攻击在了东夏军最脆弱的地方!
混乱迅速的扩散到了东夏整个兵营当,甚至有的地方引发了营啸,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乱跑的战马,被点燃的帐篷,惨叫声,怒骂声,火光熊熊,照亮的是一张一张茫然惊恐而狰狞的脸,还有狂喷的鲜血和抽搐的尸体,甚至根本找寻不到敌人的踪迹,只能看到诡异的身影在黑暗当不停隐现着......
林封谨此时和方名站在了城头,观望着远处火光滔天的东夏军营,然后又看了看陆桥前面虽然显得有些慌乱,却是坚持守卫的东夏军,两人同时有些惋惜的道:
“可惜了。”
是啊,很显然,戍守这陆桥前方乃是李明华挑选出来的嫡系精锐,他们哪怕在这时候,也死死的扼守住了吴作城出兵的道路,若此时这些人也是慌乱了,吴作城的八千骑兵倾巢尽出。直刺对方的军营,这一战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遗憾的是,战场上没有假如。
不过毫无疑问,林封谨可以肯定,这一夜的突袭也足以令东夏军伤筋动骨,士气再溃,可以说李明华不整训个一两天,是别想再将部下拉上来攻城的了,而对于攻城方来说,要千方百计拖延的。自然也是时间,无论人和机械,也都需要足够的缓冲机会啊,尤其是对初经战火淬炼的三里部族人来说。
尽管夜袭的骑兵早就撤退了回来,但东夏军兵营当的混乱也是都一直持续到了天明。
最后清点出来的一系列数据几乎令李明华一口老血呕了出来。
昨夜混战一场,死伤人数竟是达到了七千余人!
要知道,前两日的攻城伤亡总共也不过才五千人左右啊,非但如此,一条条报告更是触目惊心:
帐篷严重不足。有四成士兵要露宿野外!
军马场被袭,超过三千匹战马被盗。
营地旁边的小河被污染,那些该死的家伙在河水里面抛弃了大量的马牛尸体,更是将不少的掩埋在了河底的淤泥上游。要逐一清理恢复起码要等三天,这三天时间,取水要到二十里外!但是紧接着更不幸的消息传来了,二十里外的水源也被污染了。四十里外的水源也惨遭毒手!
草原上面虽然风光秀美,但尤其是可以饮用的水源还是比较少的,因此通常都是逐水而居。三里部作为地头蛇,很显然对这些地方了如指掌,林封谨这招也是十分阴损,要么东夏人就后退七八十里,要么就得忍受节约用水的痛苦,眼下七月,天气正炎热,一条条汉出汗多喝水就多,没有足够的水喝很影响战斗力的!更不要说浑身臭汗休息不好了。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零星的损失就不消说了,已经让李明华头大无比。
毫无疑问,被夜袭之后的东夏军今天是单单是恢复建制,重组兵员就得耗费大半天的时间,攻城就不要想了,而军营当实行的限量供水的制度更是令一干大头兵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结果入夜之后,李明华忽然感觉到了风势劲急,紧接着就是几点雨水洒落了下来,他心一喜,真是天助我也,知道我军缺水就下雨了,正要吩咐下去用器皿接水,猛然见到天地之间一道雷光闪过,副将惶急无比的跑了进来,哭丧着脸道:
“将军,将军,下雨了,下雨了!”
李明华顿时沉下了脸来: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副将惶恐急道:
“可是这天气狂风大作,又是闪电什么的,很可能下雹啊!不仅仅是这样,大人,咱们有一半的军士还没有帐篷避雨了,这草原上也根本没有躲雨的地方,怎么办啊!”
李明华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才想起来了这个岔!之前因为天气还热,没帐篷的话在地上铺一床芦席就睡了,军士还觉得透气呢,而李明华人老了精力不济,操心水的事情上去了,就没顾得上这一茬,哪里知道这水的问题解决了,出问题的却是在帐篷方面啊!
李明华只觉得自己脑袋里面都是一片眩晕,却是强自支撑着道:
“让有营帐的士兵放同僚进去避雨,挤一挤就好了。”
副将仿佛领到了圣旨似的,大声传令了下去,可是,很快的,李明华就听到了自己的大帐上面都传来了,啪嚓啪嚓的声音,竟是冰雹狂袭,在大帐上面堆积了起来,支撑军帐的木杆顿时嘎吱嘎吱作响,似有不堪重负的感觉。
紧接着,暴雨便至,而吹拂着的风更是变得剧烈无比,在不远处的礁石山崖当穿插,发出了十分凄厉的声音,远处的海浪更是滚滚而来,疯狂拍打礁石,这样的气候在草原上也并不多见,只是很少有草原靠海的,因此吴作城这里的气候根本就不能用草原的常规天气来判断啊。
有一句话叫:为将者应知天地理,当日出征之前,李明华已经是很仔细的询问过人,说是草原上的暴风雨充其量也就是尔尔,所以他在选择营帐的时候才选择了这种较轻的夏季营帐,可以腾出来更多的空间运输粮食和攻城器具。
但是,李明华也是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三里部所处的草原。却是靠近海边的,一旦出现暴风雨,那规模却是要比内陆草原的何止大上数倍?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就带上冬季帐篷,连雪也压不垮,区区的积水和冰雹何足挂齿?
问题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随着军帐上面的冰雹和雨水越积越多,暴风越来越大,支持大帐的木杆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越发激烈,整个大帐都显得东倒西歪!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原来是旁边的一处军帐终于支持不住。哗啦一声被吹倒在地,黄红色的军帐在狂风的吹拂下,转眼就飘飞出十余丈远,令人想要挽救也难,几个呼吸间就成了天边的一个小点了。
不消说,在里面挤成一团的东夏军立即就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仿佛若多米诺骨牌一般,眨眼间又是好几顶军帐被吹走,紧接着,仿佛是在预兆着什么似的。就连李明华的大帐也是轰然坍塌,被大风吹去!将军的大帐肯定是特制的,居然也抵挡不住这狂风暴雨,那些小兵的军帐又能坚持得了多久?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吴作城当的守军则是安安静静的在房屋里面喝着红糖姜汤,经过能工巧匠的设计,吴作城的排水系统发挥出来了惊人的作用,如此磅礴的大雨。雨水却不曾漫过脚面,任由冰雹暴雨肆掠,城的房檐遮蔽之下却依然干爽整洁。令人由衷的生出一种温暖而安全的感觉。
林封谨此时却是和方名两人登上了城楼,在这样大的狂风暴雨里面,什么雨披都是毫无用处,两人虽然是被淋得和落汤鸡似的,但神情却还是相当的振奋:
“此场风雨,应当是本次战争的转折点了吧。”
“依照我的身体素质来说,在这凄风苦雨里面当也是觉得寒冷直入骨髓,令人瑟瑟发抖,东夏的这些军士再怎么精锐,也是一定感同身受,这一战后那老匹夫未必会撤军,但是,没个五天是不要想再攻城的了。”
“公说得没错,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等到雨季一来,他们的日就更难耐了,到时候便只能灰溜溜的撤军。”
“撤军?来得容易,想走的话,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如愿了........不把东夏人打痛,打狠,把他们伸过来的爪打断,以后每年都跑来骚扰一番怎么办?这个夏天因为这帮混蛋要来,吴作城进入军事戒严状态,我们少说也是亏了百万白银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从今夜起,我们就应该让这些东夏人睡不着觉了,让他们在困倦和疲惫当辗转反侧,煌煌不可终日,只是这样做的话,一定伤亡是在所难免的,李明华这老东西干起这种防守的事情也是相当拿手的。”
“让我想想......啊,啊啊阿嚏!!”
***
吾希是一名牧奴,
他本来是草原上布莱族的人,父亲很早就战死了,隔壁的邻居东达大叔娶了他的母亲,也是顺带担负起来了要养育他们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