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百十平米像是中医的诊所,屋内摆设深沉简朴。
右边是个长柜台,后方是整面墙的药柜;左边一套多人沙发,两边各有一张对脸单人沙发,沙发前面摆着茶几,上面放着些纱布、针袋和手术用具之类的物品;一侧有个关闭的小门通向里间屋。
正对门口的墙上挂着一张招牌,写着“千年堂”三个大字;下方一张很低的木床,奄奄一息的少女蜷缩着躺在上面。
小个子男人正在为少女施针,后面站着那两个面无表情的西装男;除了这些,还有一个人坐在离洛鸣不远的单人沙发上。
那是一个极度妩媚性感的女人。
披肩卷发,精致白皙的面容涂着猩红唇彩;高挑丰满的身形,将s曲线展露的十分具体;红色低胸紧身连衣长裙下,踏着一双银色包钻细高跟鞋。
她闭着眼睛靠坐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勾魂夺魄般的气味,那是几种花香和体香混合的味道。
女人粉白如玉的脖颈上插着几根银针,看样子也是来这里看病的。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闭着眼睛,屋里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洛鸣还是那副光溜溜的“中红”丑态,面如死灰的摊在沙发上。
过了许久,旁边的女人轻轻睁开眼睛。
她瞄了洛鸣一眼,脸上泛出一丝鄙夷的嘲笑,自己拔下了脖颈上的银针,然后转圈摇着脖子。
最后,她将银针放在茶几上,又压了块玉石在上面。接着站起身走到门口,冲那只有一米多高的男人说了句:“大哥,我回去了”之后,便离开了医馆。
小个子男人没吭声,只在专心为少女施针。
听到刚才那女人说话,洛鸣不由得回了回神。
那声音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每个字出口像带着轻嘤的鼻息,如魔音一般。
这是洛鸣的职业习惯,甚至变成一种本能,对绝美的声音总会不受控制的去注意。
直到这时,他才看了眼这间屋子、看了眼床上少女、又看了眼茶几,上面有把手术刀。
他想都没想直接拿起刺向脖颈!
“想死啊?”那边小个子男人突然开口:“麻烦请你死远点,别砸了我的招牌,还有,先把账结了。”小个子男人聚精会神的施针,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手中刀已经碰到了脖子,却被这股低沉的声音截住。
洛鸣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
就这么安静的过了片刻,他取下插在少女背上的最后一根银针,接着走到茶几旁,将夹在指关节里的银针放回了针袋里。
他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抖抖手,又顺了顺袖子,最后走回到少女身边开始为她推背。
洛鸣此时才注意到,这男人是个只有一米多高的侏儒!
面貌看起来四十左右,胡子拉碴、满头碎发。成年人的大脑袋配上小孩子的身高,看起来极不协调。
“知道救她要花多少钱吗?”他一边为少女推拿一边缓缓问道:“知道让她完全康复,需要耗费我多大精力吗?知道我现在停手会怎么样吗?”他将少女翻了个身。
“她会一辈子直不起腰,天冷的时候会不停咳嗽甚至咳血,阴天下雨的时候她只能躺在床上哀嚎,膝盖的痛会让她生不如死。”
小个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她不计后果,用自己的命救了你、你却想死!凭什么?你问过她吗?”
洛鸣心头一震,顿时不知所措,压在脖颈上的刀缓缓放下。
眼看着病床上昏死的少女,他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凭什么?”
过去的洛鸣只有别人欠他的,他什么时候欠过别人。
“换命”这种天高地厚的恩情,从来不在他认知范围内。
可洛鸣今天欠下了,欠的不知所措、欠的莫名其妙。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不应该要图点什么吗?或许是钱、或许是名、或许是一个机会,又或许是个足以毁掉他一生的阴谋,这些洛鸣都经历过呀!
可这个女孩图什么呢?
“她不能有事,她不能有事!我要问问她,她到底图什么,图什么!”
想到这他放下手术刀,将手指伸进嘴里,在上排牙靠后的位置,拼命抠了起来!
抠了半天毫无反应,直接抄起桌上的手术钳伸进嘴里,钳住其中一颗牙死命晃动!
一只手不够力两只手一起上!
洛鸣忍着钻心剧痛,喉咙里发着恶狠狠地“哼”声,在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拼命往下一拉!
空气凝结了一秒……
“啊~~~~~~~!”
一股撕裂的疼顺着牙床直冲鼻腔!
“嘣!”
他一头磕在茶几上。茶几是大理石的。
洛鸣浑身发着抖,脚在地上不停拧着,一手捂着半边脸,另只手攥着手术钳,钳子头上夹着一颗连着血丝的牙齿!
过了片刻,他撑着茶几站起身,踉跄的走到小个子跟前,将钳子伸了过去。
“介个给里……救她......别浪她......变成......里刚才......说的......样子。”
洛鸣半边脸不住的发抖,整个嘴已经麻木,说话吃音跑风像个大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