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洛阳城出来之后,连“孤”都懒得说了,开始用“你”“我”这样习惯性的称谓。
管你现代汉代呢,我自己说的舒服就行。
再说了,清修嘛,就没必要搞什么繁文缛节了。
蹇硕倒是一直在用心习惯刘协身上产生的这些变化。
不得不说,自从通过何进的事儿,被彻底征服之后,他是真有了向彻头彻尾脑残粉转化的迹象。
“还是殿下考虑的周全。”
刘协对于这样的恭维,已经完全免疫了。
随口继续问着,“城里没传来什么新的动静吧?”
他惦记着的,还是原有历史轨迹上发生的那些事情。
比如董重,就是在蹇硕死后十天,就被何进包围了骠骑将军府,然后愤而自杀的。
再过一个月,董老太后也因此而惊忧过度,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但现在,刘协稍微抖了下小身板儿,却已经很明显的改变了一些事情的历史走向,那么就肯定会影响到未来更多的人和事。
这是必然的。
所以,他很想看一下,这个弯,究竟又会拐到哪里去。
毕竟,从他那天挽救了蹇硕的命运开始算,到今天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也该有些动静了吧。
蹇硕回答的也很干脆,估计也从未放下过对洛阳城的关注,“殿下让臣下多留意一下那个袁家,他们果然如您所料,派人出了孟津关,然后去了河东。”
刘协这才呵呵一笑。
直接看向了张辽,“看来文远这边也要做好应对了,可以适当的把斥候放远一些,这边地势空旷,人烟稀少,有陌生之人出现,估计不难察觉。
“所以,既然摆出了一副内松外紧的样子,那遇到什么意外的情况,咱们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搞得风声鹤唳的。”
张辽连忙抱拳恭声应着,“唯!”
嘴里应着,心里却有些奇怪。
难道斥候碰上了跑过来刺探情况的,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成?
但说心里话,他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还是感觉很有些莫名其妙的呢。
从并州到洛阳,这个还说得过去,也算是合乎常理。
但是,从北军大营调到西园军,然后跟着渤海王和蹇硕,再从西园进驻北邙山守陵,这就有些古里古怪了。
他可以敏锐的感觉到,整个洛阳城里的氛围,随着灵帝去世,以及新皇的登基,所引发的一系列局势动荡。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毕竟,阅历和见识,再加上他所处位置上的局限性,也看不到更多的东西。
但是,大体上朝堂之间,士人和宦官以及外戚之间的紧张关系,他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而这里面,就难免会涉及到两位皇子,以及他们背后势力之间的纷争。
所以,对于渤海王能选择主动退出,远遁北邙山为先帝守陵的举动上,他还是对刘协很有些好奇的。
而近十天的近距离接触,也让他对这个九岁的渤海王,有了些很不一样的观感。
别的暂且不说,一个人的性格和能力,其实是完全可以通过他一些平常的举止言谈,或者说为人处世的细节上,看出一些什么的。
刘协给他的印象,就很有些不一般。
无论是平常只言片语的交流,还是在军队的管理安排,以及官署人员对上清苑的堪舆和设计上。
他发现刘协总能抛出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新颖观点。
给张辽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九岁的少年。
反而更像是一个学识渊博,胸中自有沟壑的一代名士。
再加上对方身上,那独具一格的谦谦君子之风,以及稳重内敛的性格,清澈却仿佛能看穿人心的深邃目光。
综合在一起,已经很明确的让他感觉到,这么一个人,无异于潜龙在渊般的存在。
那么问题来了。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如此看重自己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