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臻羽心中一惊,有股不妙的预感。
聂英安静下来,陷入沉思,嘴角却是微微扬起。
全场静默片刻,大先生道:“陆苓,你来回答。”
陆苓起身道:“拘捕关押,为避免处死后化身厉鬼,须先安抚妖戾之气,安抚不成,则强行镇压,镇压不成,则散魂。”
大先生面露赞赏之意,道:“聂英,你可明白?”
聂英举手道:“学生不明白!”
大先生皱眉道:“有何不明白?”
聂英扣起下颚,道:“那妖虽然杀人无数,却是有人饲养,那就代表不是他自愿杀人的,饲养他的肯定也不是好东西,怎能杀妖不杀主?如果饲主撇清关系,那妖心中的怨愤怎可能安抚得了?若强行镇压,岂不又要闹得腥风血雨?”
陆苓道:“先安抚,后镇压,皆不成才散魂。”
聂英道:“那妖多可怜啊?受奸人利用,还当替死鬼,满腹冤屈无处可泄,上梁不正下梁歪,要是不把上梁打正,这种事永远没完没了!”
蓝臻羽越听越不妙,很想喝止聂英,甚至将他拖出去臭骂一顿。可这是学堂上。
大先生干咳两声,道:“那你以为应当如何?”
聂英竖起食指,笑道:“既然是妖,那当然是让他去肃清奸人,以报他心头之恨啊!反正两者皆有罪,倒不如让他们厮杀一场!”
全场鸦雀无声,大先生眼角抽了一下,道:“要是打不赢呢?”
聂英加深笑容,道:“那简单!那妖杀的人与奸人亦有深仇,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那便能找几个是几个,炼成凶尸,共讨奸人!”
全场静默,蓝臻羽低着头,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同门说了什么。与从前比起来,简直变本加厉!
大先生骂道:“降妖除魔本就为了安宁神魂、利民天下!你却要激起妖邪怨气,本末倒置!”
聂英道:“有何不可?妖鬼亦是灵,它们的神魂就该死?就算那妖不是受人所指,也能将被杀之人炼成凶尸,与之抗衡,一解心头之恨,手刃仇人,岂不大快人心?安抚魂灵以听取心愿为主,但那些愿望几个不是抄家满门?如何成之?而今还是只妖,妖哪里来的亲朋好友?这世界上的妖多如牛毛,哪里能杀光?最后多半只能强行镇压,但镇得住一时,镇不住一世,那些怨气与日俱增,不日夜宴便会破土而出,祸国殃民。然死灵未成邪祟,亦不可贸然除之,他们就只能饱受痛苦,无法超生,最后变成邪灵作乱,终逃不过散魂之果。那你们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打他们个魂飞魄散呢!”
大先生勃然:“那你要如何保证,那些妖鬼会乖乖听话,而非祸害人间!”
聂英思量须臾,道:“总有办法控制妖气怨气的,妖气怨气说白了就是妖鬼的灵气。妖既然能养能控制,那鬼就是死人,也没有妖怪那么强,控制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大先生将拂尘重重摔至地上,大骂道:“什么不是问题!这问题可大了!与妖魔同道,损己害人,大逆不道,天理不容!你给我出去好好想想!”
“是!学生告辞!”
聂英心中一喜,朝大先生作揖后,便往门口跑了出去。
全场看着门口,聂英早就不见踪影,蓝臻羽一掌拍在額心,羞愧到完全抬不起头,他心道:“聂成华那白痴竟然不道歉!竟然真的出去了!他莫不是根本还对妖物……”
大先生捋了捋胡须,将拂尘捡起,满脸怒容,道:“再有人与他那般荒唐,一律遣回!再点个人起来,白桑!”
“……”
被赶出学堂的聂英漫无目的地乱晃,能不听学他乐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