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剧烈的轰鸣和动荡震着地面,结实的门框脆弱地颤动,连平整地板也跟着摇晃像在地震。
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都出现了同一个画面--
被发现了的男生,嘴张大成可怕的黑洞,能通过两个成年□□头的可怖大小。他的瞳孔紧缩成一个圆点,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荒谬而震惊。
紧接着他发出了一声尖锐古怪的叫声,声音越滚越大,四处交错起伏着同一个难听诡异的声音。
那腔调太细,不会是男生能有的嗓音,即便是有的低年级男生还没变声,也远远不会这么幽厉。
最初还能悉悉索索听到时轻时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木制地板上,沉郁顿挫地敲击着幸存者心跳的节拍,只几分钟过后,声音就消失彻底,他们听声辩位的唯一侥幸权力也被剥夺。
司绒说不出哪里很微妙,这个尖细的音调他有点熟悉,几乎是霎时就头皮发麻,绵软的耳垂条件反射地跟着轻微一颤。
在储物室的人听起来,一阵称得上是狂热变态的单方面追逐虐杀骤然平息,开始地毫无防备,结束也快地离奇。
一颗石子扔进湖面有涟漪水波纹,但“他”没有,一点余热都没有。
像一种刻意的戏弄,恶劣地俯视着他脚下卑微、甚至来不及求饶的低等生命。
隔着遥远的距离,司绒突兀地幻视出那个高大的男人。
黑色兜帽遮住他大半个脸,凌厉下颚正对着他,咧开薄唇露出瘆人的微笑。
司绒下意识把这幅场景和他从医务室离开时看到的那个古怪男人联系在一起,未知面孔与身份,又同样下流不怀好意。
房间里只有一点很轻的呼吸声,夹着砰砰心跳声,脊背和掌心溢出冷汗。
向愠四肢吓得发软,支着斑驳墙面堪堪站着,他无法言明心里快要破皮而出的恐惧,因为在场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或者干脆说,没有人会理会他的死活。
他们的眼睛里从进到这个又破又小的地方开始,就在角落里长相清纯的娇小男生身上。
向愠的脸色一变再变,指甲攥入手心,隐隐透出血痕。
钻心的疼痛消弭掉部分惊慌,他必须冷静,这种毫无逻辑和道理的脑残规则,凭什么是自己买单。
人类作为动物固有的灵敏警觉提醒他们,离某个节点越来越近,空气逐渐稀少的小房子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气氛松弛。
周峥玉从墙角起来后就一直觉得自己不正常,以往常用集中注意力的放空大脑也毫无效果。
一贯冷静的脑子一下子变得不好用了起来,所有硬件统统罢工。
他不缺人夸赞他的皮相,但活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别人过分漂亮,还是一个心智看上去都不成熟的同性。
身旁的小男生嘴唇熟红,拉着自己到小角落,还像个无辜的小猫。
他面上始终维持着冷静神色,走近司绒,垂着眼皮,压着声音道:“哪里不舒服?”
司绒原本一直贴着墙听声音,闻声转过头皱了皱眉,表情不大自在道:“你还好意思说?”
没多么生气的控诉,不像愤愤指责,倒像是哼唧着闹小脾气。
周峥玉心里一动,忍不住捏捏他的脸,放软声音道:“怎么了?”
虽然声音尽量在小,但在旁边的人看来,两个人站地很近,形成怪异暧昧的身高差,弱弱气音混在低沉男声里,听不大清楚,却带有不同意味的恃强凌弱。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司绒反正这会儿也不觉得他很凶,只觉得对话不合时宜。
他愣了两秒,直接嗫喏道:“谁准你捏我脸的?”
周峥玉微愣一瞬,手背青筋猛地跳了几下,过电一样的眩晕昏聩,到嘴边的冷静反驳随着喉结滚动一起滚了下去。
“对不起,”他停顿一瞬,“但你真的很软。”
他想自己可能疯了,否则怎么对眼前这个娇气的小男生,他以往最不屑一顾的软弱废物,抱着哄着都觉得不够。
司绒回忆起之前发生在季昆和周峥玉两个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瞬间失语,想说点什么指控一下,又觉得不太好,这件事毕竟是周峥玉帮了自己。
也没等他有开口的机会,周峥玉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拉开,季昆面色不虞地沉着眸。
整个人像座山一样把司绒拦在了身后,“你行了,他单纯不懂事你也装什么都不懂?”语气听上去不大好,有些恼怒还有些酸。
“是不是又有脚步声了?”司绒赶在气氛变得彻底的剑拔弩张之前转移话题。
他现在能肯定,周峥玉和季昆也绝非不认识,还有吴宜和向愠,似乎在场的人其实都有着一层微妙的联系。
一直盘腿闭着眼打坐的吴宜这时候也站了起来,视线盘桓在嘴唇发白的向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