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宝筝登基了。
他头戴金冠,身披罗袍,参加了礼部组织的继任大典。城墙之上到处都是手持兵器、肃然站立的士兵,他们尽忠职守,不允许这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日子出现任何闪失。
年轻的新君立在城池之上眺望,可将城下百姓尽收眼底,城外人山人海,乌泱泱的人头充斥着视野,每位前来观礼的百姓都如同黍米般大小,这样的风景是何等的令人震撼。
文武百官簇拥在新君身后,没有人能抢走新君的风头,事实上谁也抢不走,因为面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新君抬起了手,脸上流露出动容之色,向百姓挥手高声道:“大家好啊!”
“额滴娘诶,陛下是在朝我们打招呼吗?”
城下百姓纷纷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而文武百官脸都绿了,为新君的平易近人感到震惊,纷纷上前把还想多说几句的新君拉回来:您可是新君,可不是小世子了,怎么能如此没有帝王威仪,您就算爱民如子,也该端庄,也该威严。
在朝臣半哄半劝之下,本来还想来一个即兴演讲的盛宝筝,只好打消了念头。
继任大典就这样结束了,开始了论功行赏,新君大肆封赏,追加盛国公为亲王,封国公府的小姐为郡主,郡主们的丈夫则成了郡主驸马,国公府的庶子盛宝义则被扶正,可不降级袭国公爵,并入翰林深造,半只脚锁定了相阁,未来注定平步青云。白云学院曾经跟新君交情颇深的人,也一一有封赏,领了一个职位,注定要为新君效命。
除了早年嫁到七皇子府的盛宝琴,无一人有遗漏。
充分证明了何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到这个消息,在七皇子府内疯疯癫癫的盛宝琴,突然醒了神,心情充满无限的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前泄露盛宝筝的身世,导致对方上位比上辈子还早了三年,七皇子还活着,也被封了一个亲王的虚衔,却身子不男不女,每天沐浴在世人怪异的目光中,比活着还糟糕。
她后悔自己为何要执着一个皇贵妃的位置,可能是因为上辈子实在太近了,近到让她产生不甘心的情绪,觉得这辈子有重生的她辅佐,这一世七皇子一定能成功。没想到结局竟还是重蹈覆辙,该继承大统的还是那个人,失败者还是那么一批,甚至因为她弄巧成拙的错误,把自己的丈夫折腾得上一辈子还糟糕,重生并没有带给她任何优势,也没改变结局。
她是盛宝筝的庶姐,其他姐妹跟他也没有什么交情,但因为安分守己,都被封了郡主,她本来也该是风风光光的郡主。只要她成了郡主,新君的庶姐,她什么东西得不到?
“我是郡主,我也是郡主,大凤没有公主,郡主就等同于公主,我是新君最大的姐姐,我应该是长郡主。”她不再念叨自己失去的灵泉了,改为念叨自己是郡主了,见到了七皇子也不再卑躬屈膝,而是叉着腰说,“我是郡主,我要跟你和离,我要休了你。”
“你去吧。”七皇子满脸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他也后悔当初贪图国公府的势力,而娶了这样一个疯女人为侧妃。更甚者,他隐隐察觉出自己身上的改变,跟这个女人有关,只是没有证据,一想到外面都因他面白无须相貌柔美,传他是个阉人,他就恨不能掐死这个女人。
但盛宝筝继位,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对这女人下手,只好维持这相看两厌的生活。盛宝琴想和他和离,他还求之不得呢。
他们感情破裂的事闹得轰轰烈烈,男女双方都撕破脸,最终却没有离成,这辈子都要继续相看两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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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君登基三年,用事实证明了,他是真的平易近人。
当朝御史秦大人,以性格刚正不阿、敢于犯颜直谏而闻名,每日都要对小皇帝的言行举止从头到脚的挑错,他常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便是“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他要教陛下明辨是非,不至于昏庸糊涂。
如若换了一个脾气稍微不好的君主,天天被人从头到脚的挑刺,早就将人拖出去斩了。但小皇帝不会,他脾气很好,没有如历代国君那般动不动将人砍头、抄人九族的举动,面对劝诫,还经常四两拨千斤。
比如秦大人常常规劝盛宝筝,要立新人充斥后宫。
小皇帝便道:“什么新人旧人好生悲凉,孤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那岂非过于薄情。若孤将卿罢免,另立新人,卿这位旧人心中可好受?”
秦大人:“……”一听到陛下偷换概念,说要用新人来取代他,他脸色立即姹紫嫣红,十分好看。
“可那人性别为男,大陛下甚矣,还有碍子嗣。”秦大人不满地说。
小皇帝叹气:“孤本就喜好郎君,至于年龄大小,若是真情所致,又有何妨。至于子嗣,孤到了年岁,自会从宗人府过继资质优异、性情纯善的子嗣进行培养,以保大凤江山永固。”
如果是自己生的,资质愚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如果要选择过继,起码还能像菜市场挑猪肉一般挑挑拣拣,选择其中最优秀的继位。况且那些亲王想必会很愿意小皇帝这样干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大人还能怎么劝,只能愤愤地退下,暗骂一句蓝颜祸水,决定择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