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而归的宣德皇帝朱瞻基命人在西华门外修筑了一座囚室,将朱高煦父子关押在里面,还特意为这座囚室起了个具有讽刺意义的名字:“逍遥城”。
从此,被废为庶人的原汉王朱高煦,始终带着木制的镣铐,在这座“逍遥城”中度过囚徒生活。
伙同朱高煦谋反夺位的王斌、朱恒、盛坚等人,经审讯后被朝廷处死;那些与朱高煦相约起兵接应,或是献城相助的卫所军官们,如济南都指挥使靳荣、天津卫镇守都督佥事孙胜、山西都指挥张杰、杨云等人也先后被一一查出,相继被杀者达六百余人。
因放走或是隐藏罪犯而被判刑或是戍边者,计有一千五百余人,被送往边地编为当地土民的达七八百人。
这些人当中唯独少了朱高煦的侧妃李秋棠,念她一介女流,朱瞻基也未放在心上,不想却给自己和大明留下隐患。
转眼到了宣德二年春天,紫禁城中红墙黄瓦映在春日的暖阳下更显得流光溢彩华美高贵,微波轻漾的太液池畔繁花碧草间,一个个正值花期的女子穿着锦衣绣裙缓缓走在宫中小径上,风度翩然绚丽照人,这些就是刚刚从民间选入皇宫的淑女。
乾清宫内朱瞻基正在与内阁学士杨荣等人议事,只见太监金英在门口一晃,似乎是有事情要入内回禀。
“进来吧,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做什么怪?”朱瞻基啧道。
“回皇上,是仁寿宫的云姑姑来报,说是皇太后为皇上慎选的十名淑女如今都在仁寿宫候着,请皇上这边的事情议完了就过去看看,若有中意的才好册封。”金英满面笑容地说道。
朱瞻基听了却是面色一沉不禁喝道:“好个没眼力见的奴才,朕和阁老们正在议军国大事,这等后宫私事由皇太后、皇后操持即可,以后这样的话不要传进来。”“可,可是……”金英有口难言,满脸苦笑,“皇太后说,总要皇上中意了才好,要不然把人家姑娘选了来,都放在那儿摆着,六宫成了冷宫,何时才能诞下皇嗣?”“滚出去!”朱瞻基听了不禁大怒从桌上抄起一个砚台就往金英身上砸了出去。
金英也不敢躲,结果弄了一身墨汁滴滴答答地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让几位大人见笑了!”朱瞻基接过王谨递上的帕子净了净手,看了看杨荣无可奈何地笑了。
杨荣等人早已见怪不怪,只装着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听见,继续议事。
长乐宫后苑内,六岁的常德公主朱锦馨坐在琴桌边上一面吃着甘甜清脆的大枣,一面有一下没一下十分随意地拨弄着琴弦。
室内临窗炕上懒懒地倚在靠枕上的正是皇贵妃孙若微,坐在她对面端着碧玉碗一面往她嘴里送海棠干,一面细细叮嘱的正是贵妃之母董夫人。
“快三个月了吧,这次反应这么大,怕是一位皇子!”董夫人细细打量着女儿的神色,低声说道。
“娘,我好久没看到紫烟了,下次你进宫把她带来吧!”孙若微又捏起一枚海棠干放在嘴里含着。
“好,不过呀,她现在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了,万事也得小心!”董夫人伸手拂了拂女儿的发梢,“如今女儿是越发的懒散了,这头也不梳,衣裳也不换,你成天就这样见驾?”“那又怎样,实在是懒得动!”若微换了一个姿势在身后又垫了个靠垫,她突然明白过来,“娘,你刚才说紫烟有喜了?继宗快当爹了?”董夫人笑了,伸手在若微头上轻轻一戳,“你呀,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太好了!”若微立即拍手叫好,惹得屋外的常德公主朱锦馨立即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母妃,什么事情太好了?”她睁着一双如星辰般熠熠闪亮的眸子趴在若微身边问。
董夫人伸手将她抱上了炕,搂在怀里笑道:“真是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哪有,我比她聪明孝顺多了。那时候娘教我弹琴,我从来都是只听过两遍之后就能把曲子记下来,还有……”若微指着朱锦馨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还有跳舞、习字、背棋谱!这丫头笨死了,根本不像我孙若微的女儿,也不知是随了谁,难道是像皇上?”朱锦馨拿腔拿调地学着若微说道。
“你这孩子!”董夫人与若微不禁都笑了。
朱瞻基在乾清宫议事之后原本想去长乐宫看若微,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先去了仁寿宫。
仁寿宫正殿内可谓是花团锦簇,端坐在正中的是张太后,张太后左首是皇后,右首的位子空着显然是给皇贵妃若微留的,东面下首依次坐刘淑妃,何惠妃,袁丽妃,曹敬妃,而西侧十张楠木椅上坐的都是新入宫的备选淑女。
一见朱瞻基入内,自皇后并四妃以及十名淑女立即起身跪拜,一时间身形婀娜如蝶舞,娇语连连似莺啼,朱瞻基只是微微颔首点了点头:“都起来吧!”“母后吉祥,朕在前边跟几位阁老商议安南撤军一事,所以来晚了!”朱瞻基行了礼便坐在张太后身边。
“皇上前朝的事情忙,母后和皇后等等自是无妨!”张太后仔细看着朱瞻基的神色,只见他态度如常并无半点儿不妥,于是说道:“这些都是母后精心为皇上挑选出来的淑女,皇上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朱瞻基目光扫过众人,淡淡说道:“此事就请母后做主吧!”张太后点了点头,对着殿内众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是!”众人刚待退下。
张太后又说:“皇后留下!”“是!”胡善祥刚刚起身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