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也不觉得炎热,高速路口一辆白色的家车靠边停下,副驾的车门打开走下一个酒红色短袖,黑色短裤的青年,他叫杨越,背着一个小挎包,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踩着一双人字拖吧嗒吧嗒的走到路边小卖部买了一根雪糕。
“喂?我到了,要得。”
简短的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杨越这是从隔壁义市回家来一趟,现在他自己租住在义市,虽然义市跟自己的家乡仁市开车不过半小时的高速路程,但他还是不太愿意回来。
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一辆上半白色,下半绿色涂装的县城大巴晃晃悠悠的从坡道下方出现,随即停在了招手的杨越身前。
“武村,好多钱?”几年没坐过的杨越依然熟悉,随嘴问了一声价格。
“十块,可以手机付。”司机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戴着个大墨镜,头也不回的指着贴在驾驶台上的二维码说到。
杨越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年头大巴车不好跑啊,车厢空荡荡的,也就两三个人,私家跑顺风车的太多了。
掏出手机,刷着朋友圈,最近的一个多月,杨越感觉自己已经跟熟悉的世界脱轨了,毕竟他基本上一直在往医院跑。
朋友圈一溜的旅游、实习动态,偶尔夹杂着抱怨论文的吐槽,不过这些杨越都不太在意,刷了一会儿感觉有些无聊就关上了手机。
汽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他们这个地方是山区,盘山公路上上下下,路边都是茂盛的树木,这倒是让他觉得很不错,最近阴翳的心情感觉都舒展不少。
这个时候,身为大四毕业生的他本应该在学校忙着修改论文,要么就是在实习搬砖,但三月底的时候一次体检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
摇了半天,终于到了武村,这里便是杨越家所在,一个只有两条街的乡村。
两条街十字交叉,各有四五百米长,像样的超市都没几个,杨越家在武村学校外面的路边,整个村最高的那栋楼就是他家。
卷帘门开着,他家是开托儿所的,今天周末,学生们都回家了,一楼摆着几排单人的学生桌椅,一个发福的中年妇女正坐在沙发上摘菜。
“到了,有哪点不舒服没得?”妇女一脸笑意的关切到。
“没得,摩托车钥匙在哪?”杨越淡淡的问到。
“这点,要吃东西不?晚上你爸爸做猪脚吃。”
“吃了的,我去姥爷家看看。”杨越不耐的拿起钥匙就出门了。
白色小摩托朝着隔壁村出发,那是杨越从小长大的地方,土山村。
不过他没有去姥爷家,而是路过了村子,朝着名叫放马坪的地方去,那是一处景区。
不过也是这两年才开发的,以前还只是一个大草场,他不想回家,也不想回村里,倒不是不愿意回来,只是不想面对亲戚朋友,更不想面对父母。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或许是自责?或许是愧疚?自从被诊断出要一辈子跟医院作伴,他就性情大变,变得暴躁易怒,变得冷漠。
一阵阵的热风吹拂而来,熟悉的村路也不似以往,小时候还是被煤渣染黑的黑灰土道,现在已经是干净的水泥路。
远远的他看见了块碧绿镶嵌在山间,停车在路边,不远处的洼地居然有了一个水库!
“好家伙,那个地方什么时候修的?”杨越自语道。
那里他知道,小时候跟几个发小经常在这些山上地里跑,那里以前可是黄土地,眼下出去读几年大学,没想到居然桑田变湖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