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老体弱,就算想要离开,也力不能及,这玉匣中藏有一道灵符,据说能够破开‘玉矶仙镜’的封锁,持着这玉匣,想必应当有机会破开阵法的封禁,逃出这个鬼地方。”
老人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贺平微微一笑,道:“真的是这样吗?”
“?”
老人闻言,也有些疑惑。
“道兄,莫非你还有什么疑虑吗?”
“大抵上,我觉得你说的应当都是对的。”
贺平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玩味。
“只是,你说的也不是实话,因为你在细节方面,添加了一些谎言……真假参半的谎言,比直接编造一个谎言,要更加重实一些。”
“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说谎?!”
老人语气有些生气。
“再说了,我都已经身陷令圄了,只能躲在这里苟言残喘,出言骗你又有什么意义!”
“你说谎自然有其用意、动机……不过此话先不提,你的谎话中本身就有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贺平澹澹地问:“小镜山庄中的命桉,发生在两年前,两年前,官府派人过来调查,发现了包含石家家主石玉楼在内的四十八具尸体,你若是石玉楼,那么当初官府收殓的尸体又是什么人?”
“那自然不是我的尸体,是那镜中妖仙梵拿迦音,在外人的尸体上施展了障眼法,用以迷惑人的手段,官府带走的尸体,也不过是受了其妖法,幻化成我和石家众人的尸体,那些披着人皮的妖物,并没有被处掉……”
“好吧!”
贺平点了点头:“你坚持这么说,我就相信你,可是,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根据外面的流言,石家是商贾大家,家境殷实,只是你石玉楼一直没有子嗣,后来为了承继香火。就娶了个小妾,好不容易这小妾诞下个孩子,却因为大妇生性好妒,对那年轻的小妾百倍折磨,后者不堪其辱投井自尽……我想问一下,是否有此事。”
“这自然是谣言,我那幼子被妖物顶替,自然也不会死,至于我的妾室,也被妖鬼所害,会有这类谣言流传出去,也是那些妖鬼为了遮掩杀人害人的行径,才刻意教外人传出这类的言论?”
石玉楼平静地回复。
“好,你这么说倒也能说的过去。”
贺平嘿嘿一笑,也不与他争辨什么,又继续向石玉楼追问。
“我记得你说过,你那师兄乌鸩子第一个发现了镜子的秘密,他在进入镜子时,肉身化成了一张人皮,而之后,他又附身在你的儿子石中玉身上,其后,又有恶灵鬼物从镜中出来,顶着人皮伪装成活人,是不是有这样的事?”
“正是。”
石玉楼坦然应道:“那些妖鬼都是来自镜中的,它们无法在光天化日下行动,所以需要顶着人的皮囊,才能行走在于白昼中,置身朗朗乾坤之下。”
“那么,为什么这些妖鬼在那段时日里,没有一个离开过小镜山庄?”他又问。
“我想,”石玉楼义正言辞道:“应该是妖仙梵拿迦南的力量对那些鬼物们有所影响,它们应该是离不开桐柏山这片区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鬼物才没有为祸一方!”
“你说的都不错,可惜,这里面有一个破绽……”
贺平摇了摇头。
“破绽?”
石玉楼的眉毛不禁挑了一下。
“你身上的鬼气邪气,实在太重了,就这种本事,恐怕是瞒不过我的……”
贺平面无表情,谁也想不到,接下来他竟然长笑一声,抬脚向前跨出一步,重重踩落!
“轰!”
一股无形的力量催发了出去,将厢房的门轰的粉碎,连带房中布置的第一层符阵破坏,又将第二层、第三层的符阵陷阱一并震成了齑粉。
那玉匣也“哐”的一声,砸在地上,碎裂开来,只是一碎开,就化成黑蛇一样的头发,在地面上蠕动、扭曲。这玉匣中施了咒诅,一旦入手,必然会受起咒劾。
“还有,你根本不是石玉楼,你的这段故事里,有一个最大的谎言,那就是你扭曲了自己与石玉楼二人的身份,你其实是石玉楼的师兄乌鸩子!”
贺平轻笑一声,再度踏出一步,枯瘦的手臂也粉碎开来,门后的老人断臂的瞬间,露出痛苦的表情,汗如泉涌,身形也向倒退几步,看着那道进入厢房中的人影,面色面色丕变。
“你……你又是怎么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