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垣看完了东西,就在会议桌的边坐下了,然后招呼林则徐和郝仲义,以及其他的几个工匠和工人一起坐下。
朱靖垣还让郝仲义坐在自己身边,聊天似的问他的情况:
“你叫什么名字?老家是哪儿的?从哪儿来的?平时在厂里干什么?”
郝仲义明显有些紧张,但是本人其实比较爱说话,所以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段:
“禀……禀告大王,俺叫郝仲义,老家山东曹州府,从江户那边过来嘞。
“现在主要就是管着第三车间,也就是圆形针织车间,就是管织袜子和毛衣的车间。
“另外还管新技术和产品的试生产,还管带新工人,俺干的活儿可多了。”
朱靖垣有些意外,这个郝仲义经历很复杂啊:
“那你干的是挺多的,你干这么多活儿,厂里发你多少钱一个月?”
郝仲义颇为自信的说:
“俺现在有基本工钱,有车间主任的职务钱,新产品研制职务钱,还有带新钱。
“这些杂七杂八加起来,俺现在能拿一百零八元银钞一个月,一年将近一千三白元。”
郝仲义这么说,林则徐就稍微有点心虚。
后面的几个工匠和车间主任,现在就更加的心虚了。
他们觉得这个钱拿的有点多,觉得郝仲义不该这么直接显摆的。
单纯的基本工钱,一个月超过五十银钞,就已经不低了。
放几年前,自己哪有机会赚到这么多钱。
主要是刚才林则徐给朱靖垣延介绍的时候,好几次提到了成本问题。
就是因为成本高,所以必须卖高价,所以才难以推广云云。
这些车间主任就担心,朱靖垣由此产生联想,觉得给工人发钱太多了,想办法压工钱。
要是以后拿不到这么多钱了,那肯定是这个郝仲义害的。
这家伙脑子是聪明,手脚也麻利灵活,就是有点大嘴巴,什么都敢说。
结果朱靖垣听了之后颇为惊讶,但是也非常满意的点头说:
“好,好啊,这个收入水平,一家人才能过得比较舒服了。”
林则徐顿时就松了口气,朱靖垣果然还是哪个性格,整天就想着涨工钱。
其他的工匠和车间主任就更加的惊讶了,这口气是完全不介意的意思吗?
这边朱靖垣又继续问郝仲义:
“那你手下管的工人,就厂里的普通工人,能赚多少钱一个月?”
郝仲义想了想说:
“这个得看是哪儿来的人,如果是俺这样的大明人,进厂基本工钱就是十五银钞。
“别管是干啥,别管有没有活儿,最低要发十五银钞。
“和族人、朝鲜人,包括混血的,那就是十二,其他胡人十元。
“然后只要有活儿了,大明人就直接涨到二十,生产线能够流通起来,就是成为熟练工了,就都是二十五银钞。
“和族人和朝鲜人二十,其他胡人十八……”
朱靖垣听了就直接一愣,这工资水平勉强还可以,流水线工人工钱应该还能涨。
但现在更大的问题是,这个理所当然的工钱分配方式,让朱靖垣觉得有大问题。
这些人都在一起干活,干的都是一样的活儿,就是因为出身不同,拿的工钱就不一样。
关键是,这是出身不同而不是能力决定的工钱,折让他们没有机会通过努力抹平差异。
自己支持林则徐搞多族混合的移民区,就是想将他们同时融入大明文化主导的族群。
现在这样按照出身分工钱,会理所当然的造成族群分裂,让他们没办法真正的融合。
工钱上的阶梯差异,会在每个月发钱的时候,提醒他们还不是大明人。
且永远没办法成为大明人,这是从生下来就决定的,没办法在后天改变。
这会让人感觉绝望,特别是在大明文化圈子中,而不是类似天竺的文化圈子里。
但是,也不能直接给所有人相同待遇,否则大明的优势如何体现?
关键是,无缘无故的好,并不会让人感激,也不会让对方珍惜。
只有自己努力争取到的,获得了对方的认同的结果,才是最能令人珍惜的。
朱靖垣考虑过之后,转向另一边的林则徐说:
“工钱这么分配是不行的……”
林则徐下意识的说:
“殿下,属下做过调查,普通工人的工钱不能降,降低了就聘不到移民了……”
朱靖垣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摆手说:
“我不是嫌工钱发多了,我是说这个划分方式不行,甚至可以说觉得你们发少了!
“我的想法是,在蒙县搞一个大明雅言应用能力考试,标准就是能够完全自如的用大明语言生活和工作。
“朝鲜人、和族人、南越人、吕宋人、缅甸人、暹罗人,以及大明人与他们族女子结合说所生的后代,只要考核通过,就发一个证书。
“凭借这个证书,可以在大食国墨洲地区享有藩国公民待遇,工钱和大明人一致。
“然后南洋人、天竺人、波斯人、鞑靼人、大食人、奥斯曼人,以及泰西人,他们当地的土着人自己没办法参加这个考试。
“但是他们族的女子与大明人所生的后代,可以参加这个考试并享受同样待遇。”
朱靖垣支持融合,但是融合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讲究范围和目标的。
朱靖垣的建议,让林则徐、牛鉴,以及郝仲义等工人、工匠都吃了一惊。
其他人都在思考的时候,郝仲义最先开口了:
“这样的话,俺弟马上就能跟俺一样待遇了。
“俺弟他娘就是和族,但是他从小跟俺一起长大。
“根本就不会说和语,只会说山东话,山东话也算是大明语吧?”
朱靖垣笑着说:
“山东话当然算,那是中原官话啊,那你想要你兄弟拿到跟你一样的待遇吗?”
郝仲义理所当然的说:
“俺当然想啦!要是大明本土也能这样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