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沉星的手僵在原地,仍由林月寒牵住,他偏过头,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声音哽咽:“你都要杀我,还不准我不让你牵手吗,哪有这个道理啊。”
“林月寒,哪有这个道理啊。”
耳边的声音很低,带着哭腔和说不尽的委屈,林月寒的思绪如缠绕的毛线球,他抓着其中一个点,开始往回捋。
是什么时候动了这种心思的呢,庄沉星说他是千年厉鬼时,那个念头就冒出来了,那个时候,还是确认关系的第一天。
千年厉鬼,庄沉星的一生很长,长得林月寒都望不到尽头,可他的一生,短短几十年,掐指可数。
林月寒的占有欲很强,强得他自己都心惊,幸好庄沉星本身就对其他人很冷淡,这种占有欲,只会在庄沉星一言不发消失在他面前的时候偶尔窜出来。
直到车祸那天,那辆面包车直直的朝他撞过来时,林月寒内心最深处的野兽,才冲出了心中的闸门,那是他不可告人的卑劣。
面包车撞来的短短几十秒,林月寒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想的是他死了,庄沉星会怎么办。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眷恋,对人世间的一切毫无兴趣,除了庄沉星。
林月寒没有以前的记忆,莫名其妙被一个自称男德系统的东西绑定,来到这里,走马观花似的看了一遍原来的“林月寒”的记忆,对这里毫无归属感。
除了庄沉星与庄沉星的一切,都是林月寒自己的记忆,是他与庄沉星日日夜夜的相处。
可庄沉星是厉鬼,与脆弱的人不同,他能活很长很长的时间。
如果他死了,庄沉星会难过,会哭,但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忘了他,那个时候,庄沉星会遇到其他人吗?会对别人动心吗?会与那个人相拥接吻吗?
林月寒只不过是想想这个可能性,内心的戾气就无法平复。
杀了庄沉星,在自己死前杀了他,就能彻底拥有他,这是林月寒无法开口的,卑鄙又自私的想法。
可他现在,要撕开自己虚假的伪装,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给庄沉星看。
他要怎么才能说得出口,他想剥夺庄沉星生命的这个念头,仅仅是因为自私。
庄沉星眼泪如雨落下,扑簌簌的一滴接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打湿了脸颊,打湿了鬓角,眼尾泛红,眼眶更是红透,看上去可怜极了,他转过头来,固执的和林月寒对视,声音哽咽的重复道:“林月寒,哪有这个道理啊。”
林月寒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苦笑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星星。”
“说你”
庄沉星声泪俱下,刚开口却被林月寒低沉的声音打断,“我不知道该怎么在你面前承认,我是个多么卑劣的人。”
林月寒大手抚上庄沉星的脸,掌心濡湿一片,全是庄沉星的泪,“别哭了,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你。”
“你是千年厉鬼,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可我呢,星星,我是人。”
庄沉星瞪大了眼睛,泪水流的更凶,“所以你为了长生你想杀我?”
林月寒都要被他蠢笑了,可是心中实在伤怀,没笑出来,他微微按揉着庄沉星的眼尾,又轻轻在尾巴尖落下一吻,“笨蛋。”
“好歹活了千年,不求你多智近妖,至少有点心眼吧,你可倒好,从上到下都这么甜。”
庄沉星嘴一瘪,委委屈屈的落泪,“你还嫌我蠢。”
“没说你蠢,说你甜,”林月寒轻轻叹了口气,“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对我在乎的,这种占有欲尤胜。”
“我想你随时都呆在我身边,你吃什么穿什么,都是我来决定,每天在家里都是我下厨,不是我喜欢做饭,是我,喜欢掌控你的一切。”
“我不喜欢你跟任何人接触,你的每一次突然消失,我都动过想将你关起来的念头,我甚至看了关你的笼子。”
林月寒看着吃惊的微微张开嘴的庄沉星,缓缓说道:“你上次看到的鸟笼,不是我想养鸟,那是想用来关住你的,傻星星。”
“你说你不想再办公室呆着了,你的经纪人是我找的,你的助理是我挑的,他会事无巨细的告诉我你每天在剧组的生活,你以为的高巧萃给你的剧本,也是我看了之后给你的。”
“我对你的占有欲,是病态的,我知道,所以我更加没办法忍受,我死后,你有一丝一毫的跟别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林月寒将呆滞的人抱进怀里,浅淡的吻落在他眼尾,“这双眼睛我亲过,”吻又落在唇上:“这双唇我吻过。”
“这具身体的上上下下,我都亲过,看过,你叫我怎么接受,有第二个人,做我对你做过的事。”
林月寒深刻剖析自己的内心,把这颗心最脏最黑的地方,把鲜血淋漓的疤痕挖给庄沉星看,他平静的话里藏着自己的忐忑不安。
他不怕死,但害怕吓到他的星星,从此逃离他的身边,再也不会出现,让他望不到摸不到,好似天上的星星。
庄沉星没在哭了,眼眶还泛着红,水盈盈的眼睛眨了眨,红晕从他的脖颈蔓延到两颊,耳根,他往林月寒怀里靠了靠,有些羞赧声音软糯却很坚定:“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独活呀。”
林月寒的呼吸一滞,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头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是厉鬼呀,很自私也有很多恶念,我也想把你关在房间里,不被任何人看到,”庄沉星抬头看向他,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