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跟我们说多久,要送我们蜂蜜,没几天,就真送了。”
一大妈喜笑颜开道:“谁说不是呢?关键是他本事也大!”
“这个年岁,还能寻摸到这种好东西,肯定也费了一番精力。”
“对了,他刚才手里还抱了一罐,应该是送许大茂家的吧?”
易中海点头道:“应该是,这孩子有感恩之心,谁对他好,好对谁也好。”
……
“好小子,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是吧?”许大茂抱着陶罐惊奇道。
“说,你是不是又想找我们借钱了?先说好,借钱免谈!”
娄晓娥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陶罐,没好气道:
“就你话多,平安好心好意送咱们蜂蜜,你却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好歹!”
回过头来,她对江平安展颜笑道:
“谢谢平安了,蜂蜜我带回娘家,送给爸喝,这罐子也不错,正好合适。”
“对了,还没吃饭吧?许大茂,快去热点儿饭菜,别把平安饿着了!”
许大茂脑袋一拧,哼哼唧唧道:
“他饿了自己做饭去,我才懒得伺候他。”
江平安皱眉道:“行,许大茂你记住了,以后别抽我的烟,别喝我的茶。”
“等明儿早上,我还要去跟你科长好好说道说道……”
“嘿嘿,哪能啊,我刚才是开玩笑的,这就去热饭菜,你稍等!”
许大茂瞬间脸色一变,谄笑两声,就去做饭了。
娄晓娥瘪瘪嘴,指了指板凳,笑着说:
“快坐下说话,乡下很辛苦的吧?”
“还好,就是东西越来越难寻摸了。”
江平安微笑道,桌下的腿却时不时的碰下娄晓娥的腿。
娄晓娥抿嘴一笑,含情脉脉的看了他几眼,问道:“要不要我爸帮忙?”
“那倒不用,现在厂里没有安排任务,所以没什么压力。”江平安摇头道。
“我们下个月的接待任务也不是很重,所以我们这些采购员也能轻松不少。”
两人说着话。
不一会儿,许大茂就热了六个馒头,炒了一个白菜和一个萝卜丝端了过来。
江平安边吃边问许大茂道:
“你们科长新分了一张手表票,你知道不?”
“有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许大茂摇头道。
顿了顿,他皱眉道:“就算知道又如何?我去要肯定要不到。”
江平安点头笑道:“那倒也是,你们科长就从来没给你分过东西。”
“快吃吧!馒头还堵不上你的嘴?”许大茂顿时羞愤瞪眼道。
————————————
从许大茂家出来。
江平安回到前院儿,迎面碰到了去上厕所回来的秦淮茹。
她愣了下,左右瞧了瞧,见院儿里没人,便缓步上前。
“晚上来找你,给我备些吃的。”
“我就昨个儿中午吃了顿湖湖,快饿晕了!”
江平安马着脸道:“你这个女人,也不先关心关心我。
“见面就要吃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人。”
“哎呀,我晚上再关心你,疼你!”秦淮茹撒娇道,还轻轻跺了下脚。
“这会儿真没力气说太多的话。”
“我饿得心慌发抖,直冒冷汗,不信你仔细瞧。”
江平安打量她几眼,果然脸上,脖子上,都有肉眼可见的汗珠,面色苍白。
“行吧,今儿就不怪你了,晚上过来多吃些。”
到底是自己的半个女人,就算不讲感情,该疼的时候还是要疼。
况且,又不是白疼,晚上不还要折腾么?
“嗯,我先回去了。”秦淮茹咽了下唾沫,轻轻点头,转身走了。
去乡下过了好些天幸福日子,吃得饱,没人骂,轻松自在。
一回到院儿里,顿时落入地狱。
饭没吃的不说,贾张氏和贾东旭还嫌弃她,骂她,不该回来这么早。
秦淮茹极不习惯,心里委屈的不行。
这会儿江平安回来,她就像找到依傍一样,顿时心里踏实了。
江平安笑了笑,转身回屋。
把箩筐里的衣服抱出来,放到一个盆里,等雨水回来了再洗。
晚上还要给秦淮茹水饺吃,虽然有肉馅儿的,却不能给她吃。
这年月能吃饱饭都是奢望,所以要跟着行情走,不能把她的嘴养刁了。
给她吃白菜馅儿的,味道也不错。
照样能让她开开心心的,心生感激,这可是细粮啊,多疼她!
“饺子么,你吃我的,我也吃你的……”
怀着愉快的心情,江平安到隔壁借了个火。
把火生上,烧上一锅水,等会儿洗脸洗脚、罐盐水瓶和暖水瓶。
收音机打开,调了个伊伊呀呀的京剧放着,甭管听不听得懂,至少热闹。
刚坐下倾听片刻,正要昏昏欲睡之际,对面阎解娣过来了。
江平安看了她一眼,又环视了一眼房间,满意的点点头。
“解娣果然没让人失望,这房间打扫的真干净。”江平安赞道。
阎解娣嘻嘻一笑,露出几颗小白牙。
江平安向她招招手,轻轻松松投喂了一粒豌豆大的麦芽糖。
直把她高兴的喜笑颜开。
“平安哥,我能听会儿收音机么?”阎解娣迟疑问道。
江平安点头道:“随便听,我不跟你说了么?”
“只要我在家,你随时可以来听!”
“平安哥真好!”阎解娣抿嘴微笑道。
正说着话,阎解娣的大哥阎解放,在门口伸着脑袋往里瞧。
江平安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阎解娣小声说:“我哥想让我把糖带回去泡糖水喝。”
“别管他,这是你辛辛苦苦挣地糖,干嘛分给他吃?”江平安瘪嘴道。
阎解娣点头轻声道:“嗯,我就不给他们吃。”
“他们?你爸妈也要分你糖吃?”江平安笑问道。
阎解娣都了都嘴,轻轻点头说:
“是啊,老早就要我带糖回去,我才不!”
“呵呵,那你就在这儿听会收音机,把糖吃完了再回去。”江平安笑呵呵道。
两人滴滴咕咕说着话,那边阎解放见妹妹不搭理他,自讨没趣,就转身走了。
见他一走,阎解娣嘻嘻一笑,感觉像打赢了胜仗一般。
江平安摇头笑笑,这丫头还是个孩子啊!
听会儿收音机后,外边儿烧的水开了。
江平安连忙吩咐阎解娣帮忙去灌水,并给自己倒洗脚水来。
阎解娣一一照办,像个陀螺一般忙个不停。
“解娣真勤快!”江平安自然要鼓励她,夸奖她。
阎解娣听了后,喜不自禁,脸蛋上洋溢着美滋滋的笑容。
“平安哥,我以后有空了,经常来给你灌水、打洗脚水。”
江平安欣慰的点点头,直夸她懂事。
还真别说,家里有个丫头帮忙,就是要轻松许多。
洗漱之后,阎解娣格外机灵,还帮忙把洗脚水给倒了,才告辞回家。
……
夜,格外沉寂。
轻微的脚步声,像轻风拂动树叶般沙沙作响。
“嘎吱……”门被缓缓推开,来人麻利的钻到屋里,轻轻关上大门。
“平安……”秦淮茹轻唤一场。
话音刚落,屋里的手电就亮了起来。
江平安用手蒙着手电,发出微弱的光。
“二十个水饺,温在锅里,你顺便端进来。”他轻声吩咐道。
秦淮茹咽了下口水,越加饥肠辘辘了,手脚不由的快了些。
掀开锅盖,看到和闻到麦香扑鼻的水饺。
秦淮茹双眼竟模湖了起来,鼻子发酸。
来不及发泄心中的委屈,她端着一大碗水饺,转身来到里间。
“你吃几个?”秦淮茹小声问道。
江平安柔声道:“我不吃,听说你饿了,特意给你留的。”
“嗯,还是你靠得住。”秦淮茹哽咽着说。
她也不客气,这会子太饿了,立刻就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就喉咙发硬,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
从乡下回来,她犹如从天堂到了地狱。
这会儿吃到热乎的水饺,眼泪就是忍不住。
“慢慢吃,这会儿时间还早,二十个够你吃很饱了。”江平安微笑道。
秦淮茹嗯了声,突然放下碗快,一下就扑上前来,在他怀里呜咽着大哭。
却又不敢哭太大声,怕声音传出去,让人听到。
“呜呜……呜……”
她哭得好伤心,刚才江平安对她一笑,让她瞬间崩溃了。
说来也可笑,贾张氏是她婆婆,却恶毒的咒骂她,不给饭吃。
贾东旭是她男人,不但骂她,还打她耳光,用脚踹她,说她不该这么早回来。
就连棒梗都对她横眉冷眼,说不该回来分他的湖湖吃。
秦淮茹有些想不明白,一家人,不该同甘共苦吗?
什么时候,她竟成了外人?都嫌弃她……
两相对比,江平安却对她百般温柔。
给她好吃的水饺,说着贴心的话,关心爱护她,如何不让她感动落泪?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一对比,秦淮茹瞬间就感知到了人间冷暖。
她再怎么有心机,再怎么看重家庭,可终究是人,是人就希望被关爱。
这会儿躺在江平安怀里,她犹如找到了避风港一般,心里说不的踏实的安定。
江平安看着她吼吼大哭,哭笑不得。
他都不记得,这是秦淮茹第几次,在他怀里,这么痛哭流泪了。
“别哭了,先吃饱饭,咱们呆会儿再聊,要不然水饺就冷了。”
————————————
秦淮茹的韧性。
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在江平安怀里哭过之后,立刻雨过天晴,该吃吃,该喝喝。
吃饱之后,休息片刻,又温柔的受着江平安暴风雨一般的躏蹂。
她喜欢江平安在这一刻,毫不怜惜她。
她婉转应承,咬牙坚持,还不时发出悦耳的嬉笑。
江平安是个火气十足的壮小伙,就是要秦淮茹这样的,才能给他解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突然宁静下来。
两人都不说话,各自缓着气。
秦淮茹摩摩挲挲,把放在床头的香烟取来,擦燃火柴,为江平安点上香烟。
江平安抽了一口,缓缓吐了浓烟,轻声道:
“今儿厂里就关饷了。”
“关饷又如何?我家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秦淮茹躺在他怀里,小声回道,纤手绕着自己的一缕发丝把玩。
江平安缓缓点头:“那倒也是,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嗯。”秦淮茹轻嗯了声,突然抬起头来,好奇道:
“对了,你用三个人的定量,换了细粮吃,怎么你房里和乡下大多是粗粮?”
“呵呵,早就造完了。”江平安摇头笑道。
“三斤粗粮换一斤细粮,你算算,其实我没有一个人的足额定量。”
“所以,我不得不弄些棒子填补一些粮食缺口。”
实际上那些棒子在是做样子用的,他先前的细粮也确实吃完了。
正打算回城后再弄些,空间开启,也就不用想别的法子了。
秦淮茹细想片刻,恍然道:
“确实啊,我先前只想着你有三个人的粮食了。”
“不过就算如此,你也很厉害了!”
“这年头,就算是棒子面也不是能随便弄到的。”
“而且你除了弄到那么多棒子面外,还能弄到多余的细粮搭配,路子够野!”
江平安笑了笑,摇头叹道:“看来你对采购员这个职业一无所知。”
“这么跟你说吧,我也就谨慎,要是稍微放肆一些,见天的吃肉都可以。”
这话他真没吹牛。
不说他在肉联厂和食品站有门路。
就凭他自己在乡下,每月采购回来的东西,掐头去尾,都够解馋的。
只不过他没这样做,就算没有空间,他平时吃饭的油水也够足。
没必要为那三瓜两枣,做些装逼打脸,引人眼红的事。
老祖宗早就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死的最快的,总是那批太过冒尖的人。
江平安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德行,经常说吃肉,也没见你弄回肉来吃。”秦淮茹翻了个白眼道。
江平安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没好气道:
“你就知足吧!今儿吃的饺子油水够足吧?”
“有这么好的伙食,你还想要吃肉?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年岁!”
“你怎么不上天呢?少得陇望蜀,跟着我能吃饱饭,就该心生确幸了!”
秦淮茹掩嘴轻笑,脸蛋儿在江平安怀里蹭了蹭,娇笑道:
“嘻嘻……我也就说笑而已,又没真让你弄肉来吃!”
“还有啊,我一个有夫之妇,白白让你占便宜,吃你几顿饭,不是应该的么?”
“说起来,还是我吃亏!”
江平安撇撇嘴道:“少来,你吃我的粮食,都够我去娶个媳妇儿了!”
“咱们真要掰扯谁赚谁亏,就别在一起玩。”
“这样谁都不亏,谁也不赚,要不然是
?不清楚的。”
“不!才不是这样!”秦淮茹都嘴道:
“从你得手那一刻开始,就算是我亏了,你永远都是赢家。”
“你以后要对我好,不能动不动就要撵我。”
江平安看了她一眼,沉吟道:
“那要看你的表现,如果你不听话,该撵你的还是要撵!”
“就知道你心肠硬。”秦淮茹滴咕一句。
顿了顿,好问道:“还要吗?要的赶紧的,时间不早了。”
“不要的话,我就先回去,明儿再过来伺候你。”
江平安笑问道:“你缓过劲儿来了?”
“嘻嘻,没缓过劲儿来,你就不要了?”秦淮茹笑嘻嘻反问道。
江平安翻身而上,纵马驰骋,笑着说:
“我就爱听你唱歌……”
……
清晨。
江平安洗漱过后,到隔壁取出兔子,用麻袋装着绑在自行车后坐上。
推车出门,迎面碰到许大茂和娄晓娥。
见娄晓娥大包小包的,江平安疑惑道:
“晓娥姐,你这是要回娘家?”
“是啊,回去有些事儿。”娄晓娥向他眨眨眼,回答道。
说着,将行礼放下,手里递来一个大网兜,里面装着衣服和皮鞋。
“给你织的毛衣织好了,洗了一遍,可以随时穿。”娄晓娥道。
“还有这双鞋,给你买这么久了,你也不知道拿回去。”
“你不是过段时间要去东北么?”
“到时候穿中山装,就套这双皮鞋。”
“对了,毛衣也可以穿里面儿,不会显得臃肿。”
江平安把自行车停好,接过网兜,点头笑道:
“谢谢晓娥姐,这次去东北,我准把这毛衣和皮鞋穿上。”
许大茂插话道:“你那中山装,也是娥子送的。”
娄晓娥白了他一眼,嫌他多嘴,回头微笑道:
“就是要穿,穿坏了姐再给你置办新的!”
“时候不早,我先走了,等从娘家回来咱们再叙话。”
“晓娥姐慢走!”江平安说了一句,目送娄晓娥出院儿。
见许大茂不跟着去,江平安皱眉道:“你不去送她?”
“不用,我那岳父一早就派车来接了,停院外边儿呢!”许大茂摇头道。
江平安点点头,转身回屋。
把毛衣和皮鞋放好,出门和许大茂一同前往轧钢厂。
一路无话。
轧钢厂,江平安把两只野兔递给陈主任。
“主任,这次运气好也不好。”江平安道。
“好的是,寻摸到两只野兔。”
“不好的是,乡下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陈主任打开麻袋,往里看了看,抬头笑道:
“有两只野兔就很不错了,这可是计划外的物资。”
“现在物资缺乏,你弄不到东西,也别有太大的压力。”
“能弄到多少,就弄多少,弄到就是赚到。”
“又没给你下任务,着什么急?”
江平安点头笑道:“有主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你上回说给咱们办公室配备火炉的,可别忘了了啊!”
“行,等下我就给你开条子,你自己去领。”陈主任笑呵呵道。
将野兔拿到仓库的笼子里装起来,陈主任回过头来,往门外看了一眼。
“那东西弄来了没有?”
江平安颔首微笑道:
“你还信不过我么?我说能弄到,就一定要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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