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窈在冯晓晓刚进来时就醒了。

一直没开口，只是觉得那时候说话，没必要。

等丫鬟拉着冯晓晓走之后，章窈才慢慢睁开了眼。

幸好刚才睡觉之前顺手给小帝君把了脉。

世子妃对世子毕竟是痴心不悔，就算没人在戏也要做得全套。

章窈手指按住酸胀的脖子，坐了好一会儿。

这具身体越来越容易感觉疲劳，短命的命格，即使是大罗神仙在世也回天乏术。

但看小帝君那样子，是准备和她死磕到老。

可惜她已经快要死了。

活不到那时候。

章窈给苏谛掖了掖薄被。

万一她死之后小帝君对她的怒怨都没消，日后回到仙界反而被他厌恶，连单纯的救命之恩都会被冲淡，这不是她想要的。

章窈起身，放下床榻两边的帐子。

她手握着帐子，最后看了苏谛一眼，拿着一旁小匣子，走了出去。

解决矛盾的办法只有一个。

治好他的腿，帮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她死得其所。

冯晓晓是苏谛这里的常客。

丫鬟们都已经习惯她过来，刚才让她跑进去就头疼不已，见到章窈和苏谛都在小睡，连忙拉着她出来，给她泡了最爱的菊花茶，让她等在外边。

怕冯晓晓又闯进去，还特地差个小丫鬟在帘子外守着。

章窈拂起帘子时，冯晓晓正喝了满满一肚子茶水，无所事事趴在桌子上数桂花糕有几片。

她是从京外回来的庶女，在外养了十四年，由此可见在冯府的不受宠程度。

如果不是有苏谛在，也不会有现在的待遇——除了学规矩外，她被教得最多的，想必是怎么讨世子欢心、不要在世子和世子妃面前乱说话。

小丫鬟在旁边唤了声世子妃。

章窈微微颔首，要出去时又顿了一下，让小丫鬟去药房盯着苏谛的药，熬好了就送过来。

冯晓晓耳朵尖，听到了动静，转过头就看到章窈。

她立马直起了身体，道：“章姐姐醒了？苏哥哥还好吗？我给你们带了桂花糕。”

章窈是主子，比起冯晓晓这个小姑娘，说话权利大得多。

她一出来丫鬟们就动了起来，进来的进来，退下的退下。

章窈把手里的匣子给冯晓晓，笑道：“刚才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是真来了。那天的镯子修好了，世子刚刚睡下没多久，没什么大碍。”

冯晓晓站起来接过匣子，打开来看，露了笑脸，说：“章姐姐找的人好，修得和以前一样好看。”

她把匣子捧在胸口，高兴极了。

章窈看着她，唤贴身丫鬟去把她从章府带的一套金头面翻出来，就在妆匣最底下。

丫鬟不明所以，却还是福身照做。

冯晓晓问：“章姐姐？”

章窈扶裙轻坐在旁侧：“我十五那年母亲送了份礼，不怎么戴，现在适合你这种小姑娘，世子带你出门也不用担心。”

冯晓晓愣住了，道：“苏哥哥要带我做什么？他没和我说过……我没用过很贵重的东西，会弄坏的。”

“算不上贵重，只是戴着来玩的，”章窈笑了笑，“其他事世子会告诉你。”

王府对外称苏谛和苏宣廷是两兄弟，但这么多年的鸠占鹊巢，不是轻描淡写就能过去的。

要是冯晓晓陪着苏谛去，中途却出了岔子，导致苏谛在苏宣廷面前落了下乘，章窈觉得自己都要被连累。

说到底让苏谛最难堪的人，还是她。

冯晓晓知道章窈对自己好，她握了握手里的镯子，犹豫道：“我知道了……柳姨娘和章姐姐不合，我和她争吵一架，会不会给章姐姐添麻烦？”

丫鬟拿着那套头面出来，章窈打开匣子看了一眼，还算合适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