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谛那天把章窈叫过去后,什么也没说。
他仿佛是为了在冯勤面前表现他们的恩爱,出书房就来握着她的手。
来的人是冯家冯勤,背后有可能有个苏宣廷。
那章窈能猜的,是苏谛在给苏宣廷下马威——和王府无关的人,该掂量自己的身份。
有一些芥蒂,不是看起来没事,就真的没事。
那天过去一阵子后,有过几天阴雨天,苏谛的腿又有些不舒服。
他发了点烧,披着外衫坐在窗前,撑着头,看外边阴雨连绵。
谦和温润,如剔透白玉。
昭王前天才考察过他读了什么书,王妃以为是他压力太大,让他这几天都在家里休息。
苏谛也没解释什么,应许下来。
章窈手里轻捏着黑棋,坐他对面。
棋盘落子,黑白相间。
她常做危险的事,想要活着,就必须要做到面面俱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下棋不在话下。
小帝君倒是少见的能和她打成平手。
倘若他知道自己在幻境中情感这么多变,回到仙界之后,也不知道心里该想些什么。
小帝君对旁人没有感情。
柳柳把一碗药端进来,小心叮嘱章窈不要忘了喝,又退了下去。
苏谛看向章窈,笑道:“你怎么也喝起药来?”
章窈慢慢落下黑子,她动作里有一种优雅温淑,刻在骨子里一样,道:“怕染上风寒,不好照顾世子。”
苏谛扫过她的手指,拣了枚棋子落下。
章窈端起药,边喝边看着棋局。
最开始喝药之前,柳柳找小动物试过药效,没什么大问题,所以才去给章窈诊过脉。
可她说章窈脉象有些怪异,说不上哪里怪。
章窈只说没事。
但柳柳的药到底是有些重了,章窈给苏谛试药第一天就吐了血,头疼了半天,吓得柳柳赶紧喂了催吐的药。
幸好她吐血后没影响,只有头疼了些,没有大碍。
请大夫不可能,章窈不让,柳柳就只能让她先喝几天养身子的药。
夏风阵阵凉,平静如水。
拐杖放在一旁,苏谛没再看外面,他撑住头,时不时看着章窈。
她的头发随随便便挽起,有几缕碎发垂在肩膀,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有几分在家的慵散。
透出不常见的亲昵。
从前她这份亲近只会给苏宣廷,苏谛知道。
因为苏谛一直看着她。
这局棋下了半个时辰,苏谛回王府才不到三年,再多老师教也比不上章窈这种学了很久的。
她略胜他一筹。
他笑了笑,倒也不在乎,只把棋子放回去,道:“今天可还有事?”
章窈撩着袖子,收起棋子,点头道:“我待会要出门一趟,为太后挑的寿礼该做好了,晓姑娘昨天挨了王妃的巴掌,我也得送点东西过去。”
冯晓晓昨天翻墙过来,正好撞见来看苏谛的王妃。
昭王妃不像苏谛和章窈好说话,冯晓晓没来得及躲起来,被那边嬷嬷打了两个巴掌。
章窈那时陪着腿疾发作的苏谛走不开,又要应付到来的昭王妃,等听到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期间冯晓晓一直在后院跪着,见到章窈过去,哭得梨花带雨,抽泣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章窈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哭,安抚着她,听她断断续续打着嗝,说什么要和章姐姐和苏哥哥永远在一起。
没头没尾。
连章窈都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苏谛倒了杯温凉茶水,没提冯晓晓,道:“正好我最近没出府,想出去一趟,同你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