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全带我去食堂，进门就喊：“艾虎子”

艾虎子是食堂的厨子，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双眼皮大眼晴，超短头。见文书叫他，应着走出厨房。

“我告诉二里介大队给你送苞米穰子了，一点钟送到，晚了你给他们打发回去！”王振全说，“我可听到有人反映你了，说你看人下菜碟，老小子我可告诉你，你就是个做饭的，再嘚瑟，就给我回家，我不管你有多大门子，本文书干一天，就不惯着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艾虎子点头哈腰地说。

“这是汤站长，画匠！小青年，在这住！好好待见着。听见没有？”王振全把我介绍给他。

“听见了！听见了！汤站长多关照！多关照！”艾虎子冲我点头哈腰地说。

“去弄两份饭来，我陪汤站长吃第一顿饭！”

“是！是！是！”艾虎子下去了。不一会儿端出两碗二米饭，一盘雪里红炖豆腐，外加一小碟酱缸咸菜，两小碗黄豆香瓜瓢子汤，这一餐吃得很可口。正吃着，粮食站梁站长进来了，走向王振全，递上六十斤粮票说，“我给你送粮票来了。您查查？”

王振全查了一遍，留下三十斤，把余下的扔到我面前说：“告诉他你们户的名字，他好走帐。”

我报了户名，梁站长用笔记着。记完说：“好嘞！我走啦？”

“等会！把你那民兵训练和征兵截留的粮食往公社食堂调拨点，别吃独食！还想不想回县里了！”王振全道。

“我哪敢？……”梁站长想狡辩。

“得得得，你们那点猫腻骗得了谁？都是老人参，别装胡萝卜，不服咱就抖落抖落！”

“服！服！您慢用，我回去就送两袋面来！那我先回去啦！”

“不送！”王振全等梁站长走了说，“不嗑哒磕哒他，不知道我马王爷三只眼！”

一接触，我便看出这个文书不一般，心里特有数，专戳人的软肋。以后我得好好溜须他！

第二天，我上了大客车，坐在了和司机平行的单座上。车上人很多，虽然是长龙车，没坐的仍然不少。客车经过了我们公社的二里界、束龙带，三道圈三个大队，又经过了四个公社，走走停停，两个多小时到了县城。县城是一个大镇，京哈线火车经过这里，设了这个站，叫公主岭站。

客车终点站就是火车站。火车站坐南朝北，我去哈尔滨时，经过这个站，但是只是在列车上看的，没进城里。我打听明白后，走上天桥，一座塔映入眼帘，我急于报到，无心看景。下了天桥，便看到县委招待所的牌子。进去便见到培到班报到处的桌子，我把介绍信交给接待的女同志，他看后笑了，跟身边的男同志说，还真有这个姓，然后凑到那个男同去耳边说：“姓汤，汤司令到，咯咯咯……”

她给了我一把钥匙和一叠餐卷说：“你住203，食堂在这向里走，去吃午饭吧！”

我在去食堂的路上，身后又传来了咯咯的笑声。我知道她又在用我的姓取笑。

食堂很大，守门的女服务员把我引进一个已经坐了七个人的桌前，把椅子拉出来，请我坐下后，款款而去。

“认识一下，我叫范昌，范屯公社的，搞美术的。”

“我叫杨全，杨城公社的，打扬琴的。”

“我叫林丽，朝阳公社的，拉小提的，知识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