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记也听到了那些牢骚话，他把我和钱莹叫去说：“你们听到了什么？跟我说说。”

钱莹不语，我不能冷场，便把听到的，看见的一五一十地述说了。

王书记说：“你是忠臣，你说的这些我都听到过，民心不可侮呀，我认为咱们应该见好就收了。”

钱莹这时说话了：“我同意见好就收，但是，不能蔫收，应该搞一次突击，把没压土的地块全覄盖了，哪怕是压一两公分也行，否则，会被人说成虎头蛇尾，有损你的权威，以后再发号令就没人听了！我建议指挥部移到青山大队，所有人、车都集中到那里，摆出大决战的架式，一次运土就可以达到1000立方，一天运十五趟，就是一万五千方，连干三天，用四万五千方土压剩下的230垧地，每平米可压土两公分。第三天晚上宣布会战结束。我们把广播、标语、旗帜都集中到一个工地，造成声势，不怕窝工，只求有序，这么做如何？”

“好！就按你说的做！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将门出虎女呀！这最后一战就由你指挥！”王书记鼓着掌说。

“我只是播音员哪，还是你指挥，我干事吧！”钱莹说。

“你可不能小看广播员哪，在战争时期，广播员可是二级战犯哪！”王书记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做为军人出身的钱莹明白这事，她说：“你说的是美籍日本人玫瑰户栗郁子吧！是的，还有东京无线电的德语、荷兰语广播员，澳大利亚语广播员都被定为战犯了！那我就做一次战犯吧！”

我对钱莹近段来不断释放的知识水平和理论水平以及对处理事情的观点有了新的认识，她绝不是只有漂亮外表的花瓶，而是一个很有内涵的奇女子。我在她说完便说：“我原意加入，听你指挥！我们对不拆！”

“好个对不拆！我明天去县里开会，这里就交给你俩了！”王书记说。

“请总指挥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钱莹每当关键时刻，都会拿出军人风格去说话。

出了王书记那屋，钱莹走进了播音室，李想走后，她又重操旧业了。她用电话逐个联系了各工地广播室，下达了通知：明天早八点，所有运输车辆、人员转场到青山大队工地所有链轨车今天晚上五点钟到青山大队工地集结所有油料物资随同链轨车拉到青山大队工地。

播完通知后，她让我截住两台拖拉机，把三个帐篷拉回公社寄放好之后把青山大队广播没施安装到工地帐篷然后组织所有文艺队员先去钉标语牌，插旗帜最后去未压土地段定岗定责，负责指挥卸土，按原有密度增加一倍距离抑放土堆，做好防寒谁备，坚持三天。

看着她指挥若定的模样，我不禁肃然起敬。

当晚，在广播喇叭的指挥下，链轨开始推垡块，二十辆拖土机马达轰鸣，从一头推起，然后把垡块推到未起土的塘面上，堆成四道垡块长堆，中间留出行车道。她是握着麦克，在帐蓬外的寒风中指挥的，我拍下了她指挥的镜头，俨然一个女将军的形象。

三天的指挥，她一直是这样的，她的脸被冻得彤红，她的手己经冻肿，她的脚也冻得麻木了。我也不顾别人说什么了，不断为她換暖水袋，每天午间和晚上为她搓脚，把大衣烘热后，给她換穿。每次她都谢我，我的回答总是三个字：“对不拆”！

工程终于结束了，结束的很光彩。我们把帐篷装上了日野车，她把两个战士让到驾驶室，我们俩个钻进了苦布盖着的车箱里。我把她的脚放进了我的怀里，此时，我只想保住她的脚。

“汤潮，没想到你这么会体贴人。”

“钱莹，没想到你这么坚韧不拔。”

“我在部队新兵连时，也曾趴冰卧雪，那时我才十六岁，本来我可以不参加训练的，但是我想当兵就要有一个当兵的样。我不想让我爸妈被别人诽议。”

“你这是要强，要强的人毅力刚强，是我学习的榜样。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叫古列亚的道路”

“你也读过这本书？古列亚是我的偶象！她干什么都要做得最好、最强，是目标给了她力量！她比保尔克察金还要坚强！”

“你这个观点我第一次听到，我赞同。你说话的理论性很强，你学过什么理论课程吗？”

“理论就是人经过思考而论述自已观点的过程，我只看过逻辑学，我当文艺兵时，都要选学一门文化课，我就选了这一门。是为了和别人辩论时用的。他告诉了我怎么思考问题的方法，观点论证结论，是最常用的方法。你产生一个观点后，就去论证，得到的结论如果能说服别人，结论就是正确，反之就是不正确。不正确的就修正，修正到别人服气，你的观点就站住脚了。”

我是第一次听到逻辑学的，我看的书不少，这类书却没读过，是钱莹用最简单的话言，引起了我对逻输学的兴趣。从某种意文讲，钱莹是我学会思考的启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