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水刚走，王书记便打来了电话，让我去他办公室。我不敢怠慢，马上过去了。

王书记给我倒了杯茶水，让我坐到他的对面，迟疑了半天才说：“汤潮啊，你跟我南北转战，东冲西杀，连连立功，我真是想留你在身边呀！可是，现在出问题了。”

他点了一颗烟，又递给我一棵，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就不兜圈子了。你交了申请书后，我派组委和监委去你父亲单位外调，结果很糟糕。哪管你父母的问题有定论，哪管他她们是杀人犯，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她们的问题都没有定论，单位和街道都不给出证明，咱们缺材料，无法让你填入党志愿书，填了也不符合组织发展程序。唉！坑人啊！”

王书记把剩了一半的烟掐死在烟灰缸里，站起来说：“我不能留你了，再有一个多月，你下乡就满两年了，当兵、招工、升学，你挑一样，公社党委保送你！”

“谢谢书记对我的厚爱，只是当兵、招工、升学也需要政审啊，我能通过吗？”我沮丧地说。

“我仔细地研究了，当兵、招工、升学的表和入党的表不一样。这三种表只有集体户、生产队、大队、公社、县五七办的意见栏，没有要求政审材料，只要公社党委给你写一个好的事迹材料，把你排在第一号就成了。可喜的是，你父母户口上的成份都是贫农，给我减少了不少麻烦！”

“那就拜托王书记了，您的恩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你不要说了，我相信你，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消沉，你是我见到的最有发展前途的青年，你帮我所做的一切，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地区正在考察我，我很可能会被提升！这两个多月，是我们决定命运的两个多月，千万别惹出罗烂来，我等看你的选择！”王书记没等我说完就抢过话来说。

从王书记办公室出来，我的心绪乱了：

我第一个思绪是，我和钱莹结束了，入不了党，我们的恋爱就发展不到婚姻了。我不能再和她接触了，那样只会毁了她的前途和理想。但是，我又无法把她从我的心里赶出去，九个多月时间，我们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那一件件，一幕幕，一场场的相伴、相诉、相论、相帮、相助、相亲、相拥、相抱、相吻……留下的都是难以忘怀的回忆。钱莹啊，钱莹，不是我要放弃，是为了你我必须放弃！

我的第二个思绪是，我和赵玉环结束了，她也会入党的，凡是入党的都有发展前途，包括李想，我和她们己经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车了。按钱莹的说法，组织是会阻止她们和一个家庭有问题的男人的婚姻的。和她以至李想的相处不会有结果的，我也不能成为她们未来发展的绊脚石。

我第三个思绪是，我承诺过帮张联营当兵，帮于水回城，承诺的事情就应该兑现。可是我现在己经失去了发展的机会，自己都前途未卜，还能帮上他她们吗？

我第四个思绪是，当兵好呢？还是招工好？当兵是最光荣的，可以雪去家庭问题的耻辱招工可以回城上班，苏青说过，如果能去他的单位上班，可以直接进工会，那可是自己的用武之地呀升学是钱莹对我的希望，既然我们已经结束了，这个希望也无所谓了

人生最大的痛苦是选择，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因为选择就面临着取舍，取什么，舍什么，往往和忍痛割爱伴随着，也往往和后悔相牵连。

在举棋不定的情况下，我回家了。“爸，有个喜讯告诉你。”我报喜不报忧地说。

爸爸从病榻上支撑着坐起来说：“喜从何来，说来听听”

我把王书记的话，隐瞒了入党一段，告诉了他。

“你选升学！”爸爸的眼晴放出了久违的光芒。

“我想去当兵！”我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