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娜的事逼着我去找赵玉环了。我赶着毛驴车，一路上路边爬满了绿虫子，有的都爬到了路中间。一些鸡见了虫子不啄，只是咯咯咯地叫。蛤蟆在路上成群结队的跳，毛驴车的轮子都碾成了绿色。拉麦子的大车上，虫子劈了啪啦地往下掉。这种现象已经出现三四天了，县里和公社组织社员用各种方法灭虫：田里用喷雾器喷杀，树上用棒子敲树干往下震，地上用扫帚扫后用火烧，用土埋。

刚过高丽屯，我就撞上了领社员灭虫的赵玉环。我把她叫到毛驴车上，把车赶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停下来问：“这次招工你有啥打算？”

“我刚入党，不能跟户员们争，想等待下一个机会，这样做是以守为攻。省得户里和社员说闲话，你呢？”

“我想走，你能帮我吗？”

“你想从咱们户走哇，你不是调到三道圈了吗？”

“三道圈因为指标，王广振大闹党委的事你也听说了吧！在那我干脆排不上号。”

“你想让我咋帮你？”

“我带来了一张空表，盖上小队和大队的章，告诉户里同学，这个指标是我自己要的，不占户里那个名额，你看行吗？”

“为什么盖空表呢？写上你名字大家不会不同意的，不更好吗？再说，你要走，我也不想留下了。”

“我也不一定走成，只是有备无患，还得瞅机会呢？”

“那不会出事吧？”

这句话让我心咯登一下子，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把我们的感情说没了。也好！那就别怪我骗你骗到底了。于是我说：“算了吧，我不能让你担惊受怕，我去找王祥和马万贵去说吧！”

“庆北，我也没说不办哪？这么大的事，你总得把计划多告诉我一点吧，我都是你的人了，对我还保密哪？”

赵玉环就是赵玉环，放到李想身上绝不会跟我纠缠计划不计划的，只会纠缠我走了，她怎么办？不过，她已经上钩了，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我的计划是等公社定人时一旦有落选的，我就顶上去，我是五七办的副主任，可以列席党委会，如果能顶上，最后是党委定的，和大队、小队没关系，谁也不会问我是怎么走的，如果没机会，我就把表一撕完事。所以，这事必须保密才行，不然，打狐狸不成还得弄一身臊。咱俩要不是这个关系，我这个计划想都不敢想，你看如何？”

“你策划的事还有不行的？那你一旦走了，我咋办哪？”赵玉环开始纠缠一般女人的常见问题了。

“我忘跟你说了，这次我是奔六建工会去的，如果这个地方去不成，有漏我都不找。你以守为攻的想法很好，这个机会让出去，升学的机会马上到，如果六建去不成，我也走升学的机会，到时候咱俩一起走，王书记都答应我升学了，我就是觉得六建工会太适合我了。

“那我就给你办！这些天报虫害表，各生产队和大队的章都在我那呢？你目标太大，我去盖了，给你送到这来。”

“谢谢媳妇！”我说道。

“别现在叫媳妇，回城了就不认媳妇了。我叫个社员来赶车，你找个地方歇一会吧”

“是！媳妇。”我应答着走开了。心想，戳就在你手里，你还这么盘问我，你真是日本鬼子的后裔，从你今天的表现看，我才不敢娶你呢。

不到半个小时，赵玉环回来了，盖章的空表到手了，我赶上毛驴车回到了公社。

刘娜不见了金波，也不见了我，六神无主的在钱莹办公室坐着。我说：“你该吃吃，该喝喝，金波回家了，回来就有结果了。”

她象一只受伤的小鸟，眼睛里充满了祈盼救助的目光。在钱莹面前，我不好过分贴进她。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和苏青下起棋来。

我的棋艺也是爸爸教的。爸爸下棋在单位是没有对手的，他总说，象棋的象就是想，想好了再走，啥叫想好了呢？就是看到三步棋以上。受到他的真传，我的棋下得比较稳，并且不缓棋，和苏青可谓棋逢对手。我们一下就是三盘，每盘都需一个小时以上，互有胜负。下完棋己经十点多了，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