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我和李想又演出了一幕各奔东西的场景，她回沈阳，我和二哥去长春。我给李想买票时，李想拦住我说：“我不用你买票，我能报销。”

“能报销钱就是你的了呗，两口子还分那么清。”索丽从售票口说话了，正巧她在当班。

这次是下行先到，李想穿着军装，得时刻注意形象，上车前我只能跟她握手告别了。

302次列车走的线路除了米沙子、德惠、陶赖昭，都是我没经过的。夜间行车时，二哥带我坐了卧铺，就象住旅店一样，怪不得有那么远路程的火车，原来车上吃喝拉撒睡全能解决呀。

我小时候没少去过锦州，因为我家在东北唯一的亲戚就是我二舅。但是上小学以后就没去过了，一晃13年没去了，怪不得二舅叨咕我。

和二哥进了院子，发现变化大了。原来是五间房的大院子，成了三间房的小院了。进了屋，二舅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我大院变小院的缘由：

原来，我爸妈到市后，二舅就把爸妈的两间房租了出去。文革期间凡是私房都被收公了，那个住户便在中间垒了一道墙，单门独户地住上了。当时，二舅跟他拼命，让居委会和警察拦住了。从那以后，这两间房子就成了他的心病。

二舅是山东人，虽然没文化，但是山东的礼教根深蒂固。弟弟去时他不提这事，姐姐妹妹去时他也不提这事，我去了，把这事第一个提出来，是因为他认为我是长子，是那两间房子的唯一继承人。这也是他总叨咕我的主要原因。

二舅听说我将来能当老师，高兴坏了，在他眼里老师就是圣人，因为孔子就是山东曲阜的。他让我给他写一个状子，他要上告，告那个租房户强抢民宅。我劝不了他，便给他写了一个上诉书。二舅把我写的东西视为珍宝说：“这回俺大外甥来了，看你还能蹦哒几天！”

院子变小了，大兰和二珍妹子变大了。大兰和我同岁，比我小一个月，二珍比我小五岁，也上初三了。记得大兰小时候象个假小子似的，敢爬上院里的小房，还敢从房顶跳到玉米茬子垛，从茬子垛跳到煤堆，从煤堆跳跳到地上。这次见面，她出落成亭亭玉立、青春靓丽的大姑娘了：“你可下来了，要不老爷子都得疯，这不是文革结束后，挺多老干部都搬回原来的房子了吗？他就开始要我姑夫那两间房了，整天神叨地，找这个打听，找那个问的。人家房产局的人告诉他别着急，这不是你一家的事，上边正研究落实政策呢，可他偏不听。整天叨咕让我们给你写信，说还不能让我姐她们知道。你下乡后也没给我们来过信呀，也不知道你的通信地址呀，这不，听说我二哥跑长春，便下了死命令，让他找着你。”

原来二哥去我家是这么回事呀？我知道二舅的脾气，他要拧住的事，谁劝也不行，什么时候他自已寻思过味了才算完。我弟弟那个犟劲就随他，所以才得了山东子这个绰号。

到锦州我最愿吃那里的蚶子。不过，数九寒天没有鲜蚶子了，只能买干蚶子泡开吃。我去了烧锅大坑市场，买了几斤回来，用它炒辣椒，炒韭菜都是上乘的下酒菜。

二舅爱喝两口，是有没有菜都喝两盅解解乏，暖暖身的那种。我姥活着时，他一家七口，就他一个人上班，他挨的累，吃的苦，遭的罪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他打更，下晚上班，白天去蹬三轮。文革时登三轮被定为小生产了，他没了挣钱路，便去跟车当装卸工。他喝酒时，有花生米就算大菜了，平时就是二分钱的韭菜花，用筷子嗦啰一下咸味便下酒了。见我买了还么多干蚶子，就唠叨上了：“俺大外甥就是手脚大，跟俺妹子一样，不会过日子。”

二舅这么抠门是对自已，对我们家从来不抠门，妈妈活着时，他每年都来我家一次，送那两间房的租金。不仅房租不私吞，而且还要搭上车票钱。这次他要见我，除了房子事，还有一件事。

二舅把我领到小屋，在一个大缸下边，挖出了一个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包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个金锞子，两个金戒子，还有240块光洋。他说：“这是你妈让你姐和山东子送到这儿的。你大了，这些都是你的，娶媳妇用得着。听你二哥说，你对象是当兵的，在沈阳呢，大高个，长的漂亮。人家肯定要财礼的，这些你走时带回去。”

“我们只是一个戸的同学，我跟她八字还没一撇呢，二哥是瞎猜的。这些东西还是放你这吧！我妈没了，也许是她留给你的呢？”